“王氏,今日分家之事是你自己同意的,已成定局,你再如何闹都改变不了事实,你再这般胡闹,我便喊人将你扭送官府,好好说道说道了。”里正看着王氏,恨声道。
王氏让里正丢了面子,他如今对王氏,真真是恨之入骨了,所以王氏越是不想的事情,他越是要将事儿给办成了!
王氏听到他说要报官,当即吓得浑身发抖,忙跪着冲里正磕头:“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求你不要报官啊。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给彼此留点余地吧。”
里正微微侧过身子避开她的叩拜。
虽然他是里正,但是他年纪不如王氏,王氏比他年长,这磕头他可受不住。
“你若是真的知错了,就赶紧的站起身来,好好说话。”里正冷声道。
王氏面色惨然,看着里正道:“只是分家的事情还请里正怜惜我一家子孤儿寡母,再考虑考虑。”
里正:“……”
一家子孤儿寡母?没开玩笑吧!
白家老大孤家寡人一个就不说了,就刚回来的白家老二,那可是拖家带口十几个人,哪里孤儿寡母了?找借口也不找个好的!
里正不耐烦的道:“少啰嗦,赶紧把字给签了,我好走人,你们自家的事儿关起门来想怎么掰扯怎么掰扯。”
王氏自然不肯,哭得格外的凄惨。
她抬头看着放在桌上的那张纸,眼中闪过一丝的疯狂。
只要她将那纸毁了,老头子是不是就分不出去了?
想着,王氏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桌子上的纸扑了过去。
白秋落早就看到了她的神情不对,早在她起身的时候已经轻呼一声:“拦着她,她要撕契结书。”
王氏扑到桌边的时候,白秋落已经一脸的可惜,觉得这纸被她撕定了。
却不想,下一刻王
氏就跟被点了穴似的,僵在了原地,一动不能动。
白秋落愣了愣,看了眼不远处没有动过的靳青,她这是被隔空点穴了?
“我……我怎么不能动了?”王氏惊恐的问。
白秋落上前看了她一眼,发现还真是被点穴了,一时间满是夸赞和崇拜的目光看了靳青一眼。
靳青还没反应过来,邵南初身上的气息却冷了下来,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靳青一个机灵,顿时明白过来,张嘴就想说“不是我,是主子”,可是嘴巴开合,终究还是没将话给说出来。
毕竟如今主子表现在外的可是一个废人的模样呢,他还是不要自作聪明的在众人揭开主子的真面目了,有些话,还是私底下说吧。
于是,可怜的靳青只能盯着邵南初的威压,沉默不语的站在一旁。
“到底是谁?快松开我,松开。”王氏吓得直叫,眼中全是惊恐。
吴氏忽然想起之前她睡醒时莫名其妙的在乱葬岗的事儿,脸色顿时发白,“不会……不会有鬼吧!”
王氏听到有鬼,脸色更差了些。
这时白老爷子却是一点都不吃惊的模样,淡淡道:“秋落,来,扶爷到你奶那里去。”
白秋格外听话的上前搀扶白老爷子。
白老爷子站在王氏的身旁,也不客气,直接拿过一旁沾好墨的笔,塞到了王氏的手里,然后抓着她的手往契结书上签字。
“不要,老头子不要,我不签,不签。”王氏顿时疯狂的尖叫了起来。
然而白老爷子却不管她如何尖叫,抓着她的手将名字给签下了。
最后一笔落下,白老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的解脱。
纠缠了大半辈子,或恨或怨或演戏的过了这么些年,如今虽没有直接休妻,但是他一旦离开这个家,就注定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相较
于白老爷子的解脱,王氏却是瞳孔紧缩,不可置信的盯着那张纸。
眼睁睁的看着里正将契结书收起,王氏再也撑不住连翻的打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王氏的倒地砸起一阵灰尘,一旁的里正吓了一跳,“她怎么晕了?不会有事吧?”
白秋落蹲下身替王氏检查了一下,这才淡淡道:“没事,就是急怒攻心,一口气没缓上来才晕过去的,睡一会儿就会醒的。二……”
白秋落本想喊二伯娘,但一想好不容易分了家,还是断干净些,不要自找麻烦了,便道:“吴氏,你们想办法把人给弄进去躺着吧。”
说着看向里正,道:“里正大伯,各位长辈,今日之事多谢各位的见证了,如今这已不是我们家,无法相待,只好先跟各位说一声对不起了,等我们在老宅那边落了脚,再邀请各位叔伯到家中来做客。”
陈氏站在一旁看着自家闺女这么游刃有余的应付村中的长辈,心里也很是高兴。
笑着接口道:“秋落说得不错,届时还请各位叔伯不要推辞,一定要来我家做客才是。”
“放心,自是会的。”众人笑着应了。
白子信一家在村里的名声素来是极好的,众人也愿意和他们一家交好。
里正道:“如今分家的事情既然已经定下来了,那就将自己的衣服什么的收拾一下,赶紧走吧,免得回头她醒了再要闹腾。”
里正这倒不是要赶他们走,而是说的事实。
白秋落他们自然明白里正的意思,笑着应了。
随后里正带着村里来做见证的人走了,白秋落他们则是快速的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也就是一些换洗衣服。
或许是因为真正的快要脱离魔窟了,陈氏收起东西来格外的快,很快就
将她和白子信的衣服收好,看着白子信笑道:“你快看看屋里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有的话赶紧捡了带走。”
白子信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有些恍惚。
这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模样,说明陈氏对白家真的是没有分毫留恋的。
陈氏见他只是看着她却不说话,心里一沉,“当家的,你……你是不是舍不得了?反悔了?”
白子信闻言回过神来,上前将陈氏抱在怀里,低声道:“没有,我怎么会反悔。只要有你和秋落,哪里都是家。”
“我……我只是有些难过。”白子信的声音有些哽咽,低低道:“我竟没有早些发现,你早已经与这个家格格不入了,还一直让你迁就我娘,一直让你忍让,这些年……委屈你了。”
白子信声音愧疚又低落,陈氏一听眼圈都红了。
能有这样一个知冷知热替她着想的丈夫,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虽然他之前被孝道束缚,委屈了她,但总算醒悟得还不算晚,如今离开,他们还有好几十年的好日子过呢。
所以陈氏忍着情绪,笑着拍了拍白子信的肩膀,道:“傻子,别想那么多,咱们这日子不是越过越好了吗?只要你不再和以前一样,我知足着呢。”
她从不求大富大贵,只求相扶相伴,平淡余生。
“走吧,没什么东西要收了,咱们出去看看秋落他们收拾得怎么样了。”白子信眨去眼中的酸涩泪意,牵着陈氏的手,另一手提起包袱,朝着门口而去。
另一边,白秋落收东西也是很快的,家中她也没买多少衣服,而且回头她打算多做点新衣服,所以也就收了几套换洗的,她主要收拾的还是自己之前存下来的药材还有她做的护肤品之类的。
邵南初就更别说了,压根没什么要收
拾的,直接就带着靳青去白秋落的房间帮忙去了。
陈氏和白子信收拾好的时候,白秋落这边也好了。
他们齐聚在院子里,见到对方都是相视而笑。
白秋落的目光不经意间从父母交握的手中划过,眼中是浅浅的笑意。
爹娘的感情又进了一步,真是好事儿。
吴氏和白子丹一直在院子里守着,见他们也就随意的拿了几个包袱,料想他们应该没有多拿东西,就假装在忙乎。
白秋落也不管她,冲着白子信道:“爹,你过去还要去地里干活,家里你和娘常用的锄头和镰刀咱们带走,其他也就没有什么要带的了。”
“什么?锄头和镰刀还想带走?我可不同意,秋落,别忘了,你们现在可不是白家人了,让你们带走自己的衣服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了。”吴氏闻言顿时跳出来说道。
如今白家的所有东西都是她的了,她自然不允许被白秋落给拿走。
“吴氏你是想让我找里正回来掰扯掰扯我能不能拿走锄头和镰刀吗?这个房子我们已经不要了,就拿两套锄头和镰刀怎么了?你还占便宜了好不!”白秋落似笑非笑的看着吴氏。
吴氏很怂白秋落,一看到她就害怕,尤其看到白秋落的笑,总有种她不怀好意的感觉。
所以也不敢在计较锄头和镰刀的事儿,一脸忍痛的说:“哎,叫什么里正,好歹你曾经也叫了我那么久的二伯母,带走吧带走吧,只是往后可别忘记我的好啊。”
白秋落看着吴氏一副“我对你那么大方,你可别忘了”的样子,心里呕死了,懒得和她争辩,直接让白子信拿了东西走人。
最后,白子信带着妻女和老父,并着陈家几人还有邵南初主仆,离开了白家,朝着分给他们的老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