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麟那近乎想都没想的回答让宁芬凝滞的神情再次一楞,惊愕的双目看向他,如鲠在喉,欲语还休。
“我没有冲动,也没有开玩笑。”
极为少见的严肃神情爬上李麟的脸颊,暗暗屏息:“这些天,因为你们母女的事情我纠结了很久,因为这个,耽误了君安集团的所有进程,螺洲那边我忘记了部署,全洲我忘记了调整,现在一切都在搁浅了。可逆知道,我这边只要命令不下达,那些员工的性命就会悬挂在对手的刀刃上,你忍心吗?”
“就为了这个?”宁芬似乎对于李麟这回答有些死亡。
“还有。”
李麟明显看到宁芬那宛如柳叶的眉毛微微跳动了下,继续道:“还有就是你们母女,我这人天生犯贱,我看不得琳琳小小年纪没了父亲,我看不得你年纪轻轻断绝了活下去的念头。我恨孙哥,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同样还会解决了他。”
渐渐地,宁芬那紧张的神经似乎在放松,泪眼婆娑,晶莹的泪花如洪水那般流淌不止。
“忘记吧,一切都已经开始了,为了孩子,也为了你自己,一切都重新开始。”
李麟如履薄冰的走进卧室,随手掩上了房门,居高临下俯瞰着这个无辜而又可怜的女人:“如果是别人,我不会有半点怜惜的感觉,我还不至于见到女人就会怜香惜玉。可我正是因为内心对孙哥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怀,就算他害死了我鸿飞他们十二个人,但我脑子里依然还存留着他把我们带入王
牌保镖部,教给我们所有人超常的本领。”
“别说了。”
最终败下阵来的宁芬垂着脑袋,一双因为长时间没有包养而枯燥发干的白手不断擦拭着眼角的泪花,积压了很久以来的情绪似乎全然得到了释放。
恨?
怎么能不恨?但却又恨不起来。
除了无助的泪水在不停的涌出,这个感性的女人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挽回,从幸福天堂的家庭一瞬间跌到家破人亡的打击,而且还成了天下人所嘲笑所质疑的存在,她怎么能不困苦?
女儿还那么小,原本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美满家庭的琳琳也成了单亲孤儿。
一幕幕曾经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宁芬越想停止哭泣,却越是没办法遏制悲恸。
久久注视着她的李麟末了缓缓伸出一直粗犷的臂膀,或许是怜悯,也或许心疼,就那样,鬼使神差的将宁芬瘦弱的躯体搂在了怀里。
宁芬出奇的没有挣扎,或许她也是真的累了,她需要一个肩膀来依靠。
“嫂子,别哭了。”李麟呆若木鸡的身体比竹竿站的还要直。
格外乖巧的宁芬微微点头,一手抹着泪水,低声道:“以后……以后别叫我嫂子了。”
“……”
李麟心头咯噔一声,话到了嘴边,被他硬生生憋住了。
男人伟岸胸膛的温暖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得到了最需要的慰藉,凌乱的黑发下那张秀美的脸蛋显得格外熟媚。
衣装摩挲着,宁芬轻轻从李麟那温暖的怀中挣脱出来,泛着泪眼,仰起脖
颈凝视着他,累了,是真的累了,倦意袭来的脸上显得格外疲惫。
“休息吧?”李麟柔情的提醒道。
双颊映现出一抹**的宁芬轻轻颔首,暗暗叹息一声:“你去忙吧,别管我了,在你没处理好这边事情之前,我会一直呆在这里的。”
李麟点头,没说话。
“去吧,我睡了。”
说完,宁芬随手撤掉扎在后脑的发卡,瀑布般的黑发散落下来,披在双肩上,扭脸撇下李麟,她顺势躺在了柔软的席梦思床上。
从卧室内出来的李麟站在门外重重长呼几口气,浑浊的思绪总算理智下来,点了根烟,平复了下内心,这才终于走下楼。
客厅内,一直静静坐在轮椅上的阮亚梅随手放下素描板,扬起那架着****的白皙脸颊,打量着格外不自然的李麟,促狭道:“看来你李麟对付女人的方式,似乎一直都是俘获芳心,或者征服她的身体。”
李麟不悦的瞪了她一眼:“那我是征服了你的身体?还是俘获了你的心?”
“很不幸,我都有。”
刚才发生的事情对于阮亚梅而言好像并没有什么,轻叹一口气,摘掉了那戴不习惯的眼镜:“好了,说正事儿,告诉我,巴颂找你到底什么事?”
“你那么聪明,怎么不猜测一下呢?”李麟也坏笑道。
“你以为我没猜到吗?”
阮亚梅抿了抿俏皮的唇角,扬起那细长的黑眉毛:“金石集团已经破产了,犹大死了,这对于巴颂而言可就是失去了依附的靠山,在东洲这个局
势混乱的地带,他如果不赶紧找个依附的靠山,就等于被解决的份儿。”
“东洲的确很乱,但似乎最威胁他们的应该就是金石集团,现在犹大没了,巴颂不应该是最强大的了吗?”李麟有些懵了。
心里也跟着咯噔一声,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阮亚梅嗤声笑笑:“如果东洲这么容易征服的话,那康巴集团的人为什么不来呢?你真以为犹大强大到康巴集团惹不起吗?”
“犹大不是和你们裂韧集团合作吗?”
李麟顺势坐在沙发上,皱起狐疑的眉毛:“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你已经掌控越州,而且和北冥达成了外贸生意,犹大负责帮你们开拓东洲的外贸市场。这样说起来,你们和犹大、巴颂一样,都存在着利益关系。”
“李麟,如果不是我亲眼见识到你超强实力的份上,我真怀疑,你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阮亚梅感觉快疯了一样,哭笑不得的打量着李麟:“这个世界上你真以为有不可化解的敌对关系?如果你真这样想,那我只能说你太幼稚了。在利益面前,所有人都会主动放下恩怨,共同合作,获取利益才是关键。”
闻言,李麟方才恍然醒悟。
的确,金石集团也好、巴颂也罢、裂韧集团也算,三方虽然都在一个地盘上和气生财,可在没办法一家垄断市场的前提下,只有合作才能共赢。
裂韧集团的外贸,巴颂的、金石集团的保镖资源。
虽说裂韧集团也是保镖企业,可终究是个外来的,在东洲这地段,
想要扩展外贸市场,只能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生意合作的事情了。
想到这儿,李麟自嘲的笑笑:“最近忙疯了,忽略了这一点。”
“你不是忽略,你是被楼上的女人整疯了。”阮亚梅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看来有人说的没错,你们男人,果然都喜欢这类女人是吧?”
“你也不错,虽然你没经验。”对于耍流氓,李麟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害羞的。
“但愿你能在面对东洲这个局势的事情,也能拿得出强悍实力来。”
阮亚梅脸色一变,坐直了身体,抽出一张地图来,放在面前的玻璃茶几上,随手铺开:“盛世状态的格局,想要靠征服开拓疆域,可没那么容易。”
“这是什么?”李麟顶着面前这张东洲的详细地图,愣了。
“这是东洲的各大财团的分布图,我制作的,因为你这是第一次把手伸到国外,所以我能理解你的消息闭塞的原因。”
阮亚梅手持一只碳素笔,笔尖一下放在苔州的位置:“现在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件事儿。在整个东洲,最恐怖的企业,既不是我,也不是金石集团,更不是巴颂这个奸诈的商人。”
“那是谁?”李麟神情一滞。
“苔州巫会。”
阮亚梅脸上泛起一抹极为严肃的表情:“金石集团之所以只能在越州垄断市场,包括我之所以敢选择的把总部放在越州,以及巴颂为什么没了金石集团,就那么害怕的原因,都在这儿。苔州巫会,这是一个连我和金石集团都不敢触碰的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