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每次来偷偷找程倾,虽然被逮到了,但都是吃饱喝足才走的。
这事沈知辛也知道,没有反对,只是告诉他翻墙的时候小心些。
但没想到有一天,大名鼎鼎,斯斯文文的傅应庭也会学林烬的套路,从窗外翻进来。
当时沈知辛已经准备睡觉了,刚要关灯就听见外面传来敲窗的声音,她扭头一看,傅应庭半边身子悬挂在外面。
这里是五楼。
傅应庭敲了两下,示意她开窗。
沈知辛没有去,而是拿出手机报警。
报警对傅应庭确实不会有什么威胁,甚至还会找借口让傅应庭进来,但是这人是傅应庭,肯定会有有心人借此爆料,这又不是光荣的事,对他多少有影响。
沈知辛一边接电话,一边注意窗外的情况。
警察问了基本情况,沈知辛还特意报了傅应庭的名字,本来警察都要来的,结果一听立马找借口说有事,然后挂了电话。
再打过去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接听了。
沈知辛气馁的挂了电话,余光忽然一凝,傅应庭似乎是没抓稳,整个人滑了下去。
沈知辛心脏骤停了两秒,疾步走到窗边发现傅应庭还悬挂在外面,他抬起头,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沈知辛握紧拳头,转身走了。
傅应庭敢翻窗,自然有开窗的方法,只是刚刚在咨询沈知辛的意见而已。
她还是怕自己死的。
不一会傅应庭就打开了窗,一跃而进。
傅应庭穿了一身黑色的修身衣服,显得整个人沉稳帅气,脸还是那张脸,似乎岁月对他很优厚,即使过去四年,除了变得更有男人味一些,别的什么都没有。
而他对面的沈知辛,在初到a市的时候为了艰难的活下去,苦难早就磨坏了她的美丽,明明跟程倾是同龄人,
却有很大的差别。
沈知辛很清楚,无论是外貌还是其他,她跟傅应庭都不可能站在一起了。
傅应庭进来之后用几秒的时间将沈知辛的房间一览无余,大概是早就装修好了的,跟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很不一样,不过房间里有她的味道。
沈知辛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我不想跟你纠缠,也求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纠缠和挽回不是一个意思。”傅应庭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周围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床单凹陷的声音。
沈知辛僵硬的往旁边挪动了一分,她不想挨着他。
傅应庭的性子沈知辛明白,当一个选择很明确的时候,他会用一切方法在最快的时间内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也不会强求,只要沈知辛一而再的拒绝,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失去兴趣。
身边比她优秀漂亮的女人数不胜数,傅应庭不会在她一棵树上吊死。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安静得诡异。
其实沈知辛从看见傅应庭的那一秒就很不自在了,此时又近在咫尺,她连呼吸都像是煎熬。
“傅应庭,你到底想干什么?”沈知辛有些崩溃。
傅应庭声音平缓,“等你原谅我。”
“那你就去死好了。”沈知辛想都没想就开口,“你身为一个男人,一个名声大躁的总裁,你要点脸行吗?”
傅应庭转眸认真的看着她,“你第一句是真心的么?我死了你就原谅我?”
沈知辛噎了一下。
傅应庭这个人太过于冷清真诚,她一时都分辨不出这个浮夸的问题到底是真是假。
“你看,你根本舍不得我去死。”傅应庭有些嘲弄,“我的命都快没有了,面子算什么。”
沈知辛一口气堵在胸口,脸颊通红。
她不是舍不得傅应庭死,暂时的犹豫只
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真的恨傅应庭恨之入骨。
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沈知辛经历过死亡吗?
没有。
只是当初孩子生下来,被告知死掉的那一刻,比死亡还要可怕。
她就带着这个痛苦生活了四年,而傅应庭呢?造成的一切过错,轻而易举就想求原谅吗?
怎么可能。
沈知辛心都没有了,拿什么去原谅。
傅应庭继续开口,“如果你有时间,我可以一直这样毫下去,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是吗?”沈知辛冷笑,“那好,我要你一只手臂,怎么样?”
傅应庭目光沉静,“废了我一只手是么?”
“对啊。”
傅应庭毫不犹豫的从后腰拿出一把枪,在沈知辛眨眼的时间里,对着臂膀开了一枪。
那是消音枪,沈知辛只听到血从肉体里挤出来的声音,拨动她的耳膜。
雪白的床单瞬间被溅了一朵血花。
傅应庭的脸色以很快的速度苍白下去,被穿透的那只手无力的垂钓着,变得乌黑。
沈知辛整个人呆在原地。
傅应庭将手里的枪紧紧握着,隐忍疼痛,“如果你觉得不泄愤,可以把整只卸下来扔掉。”
如果不是心口闷得发疼,指甲抓破手心带来的痛感提醒沈知辛,她以为这是一场梦。
沈知辛大口喘着气,“你以为我会信吗?你是谁?会轻易弄断自己的手?有本事你往自己脑袋上开。”
傅应庭没有动,“我不能死,该受的罪还没受完,死不了的。”
他还要继续疼沈知辛,还需要很多时间来弥补她。
沈知辛只是一时逞强而已。
她只停顿了几秒,就迅速起身扯起枕巾,将傅应庭正在流血的地方包扎起来。
一颗子弹的穿透力大到无法想象,而傅应庭也只是个
普通人,不可能会精准的避免要害,现在她止血,也只是碰碰运气。
傅应庭任由她快速又精准的给自己包扎。
“不是要我的命么?一只手臂就这么紧张了?”
沈知辛鼻尖已经起了汗,这里条件实在有限,血还是止不住的从她指甲缝里流出来,她越来越没有耐心。
“去医院!”
沈知辛会开车,动作敏捷得好像变了一个人。
所幸附近的医院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傅应庭直接进了急诊,沈知辛像是虚脱一样,根本跟不上医护人员的脚步。
他是傅应庭,不用办繁杂的手续,直接去手术室。
手术室是不允许家属陪同的。
但是傅应庭发话,沈知辛必须进来。
她换上消毒服,坐在一旁看着医生给他手术。
麻药是局部的,所以傅应庭不会睡着,沈知辛就在身旁,抬手就能摸到。
沈知辛以前是手外科医生,见惯了碎烂的肉,所以面对血淋淋枪伤一点都不膈应,甚至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她看得出来伤势并没有她想象中的严重,傅应庭就是命好,跟要害就差那么几毫米。
到最后要缝线的时候,沈知辛取下口罩,“我先走了。”
傅应庭伸手一抓,“去哪?”
“我没时间陪你在这耽误功夫。”
傅应庭松了手,单手撑着床坐起来,“好,一起走。”
动手术的医生瞬间兵荒马乱,“傅先生请你不要动。”
傅应庭仿若未闻,输液的那只手用力一甩针尖就掉了,带着血珠撒在沈知辛的衣服上。
护士也过来劝阻,傅应庭虽然一只手打了麻药但力气也很大,撂倒他们几个弱鸡轻而易举。
“傅应庭!”沈知辛崩溃的喊了一声。
傅应庭此时已经坐了起来,伤口又开始大面积流血。
“怎么,不走了?”
沈知辛面无表情的坐下来,吩咐医生,“你们继续。”
医生犹豫的说,“傅先生,你现在情况很不好,请你马上躺下来。”
傅应庭继续问,“不走了?”
“叫你躺下来!”沈知辛来了脾气。
傅应庭还有脸笑,躺下来让医生继续缝线。
手术一直持续了四个小时,傅应庭才被推进高级病房。
沈知辛认命的跟在身后,护士医生都确认各项指示都没问题之后,才纷纷离开病房。
傅应庭目光柔和,“太晚了,去睡觉吧。”
沈知辛嘲笑,“我走了,你是不是又要寻死?”
“你不是巴不得我死么。”
“傅应庭,你用这种方法只会让我更加恨你,知道吗?”沈知辛眸光闪烁,一字一句发自肺腑。
“嗯,知道。”傅应庭似乎并不在意,“我最恨的就是别人威胁我,但是让你恨我也好,只要你活着,怎么样都行。”
沈知辛不为所动,转身离开了病房。
换做以前傅应庭如果说这样的话她可能会更加死心塌地。
但现在不会了。
当初沈知辛带着目的接近傅应庭,欺骗他,傅应庭没有直接了断,还给了她无尽的宠爱,可是却用更加无情冷血的方式来惩罚她,这样一对比,似乎沈知辛是活该。
本来就是她自找的不是吗?
可沈知辛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大度的心,就算自己有错在先,傅应庭所做的一切造成的是真实伤害,是没办法用其他方式弥补得了的。
伤害是不能抵消的。
现在傅应庭要拼命挽回是最嘲讽的,沈知辛不明白傅应庭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最绝情的人是他,现在痴情的也是他,还是说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好玩?
要耗就耗吧,反正她这辈子没打算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