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应庭去买东西,也就一个转身付账的功夫,回来就看见沈允已经不在了。
傅子辛见傅应庭四处观望,抓着他的手指道,“她妈妈来把她接走了。”
听见这句话傅应庭的心脏好像停止跳动了两秒。
沈知辛来过了。
傅应庭拉着傅子辛,四处找沈知辛的影子。
他突然就不想再玩套路,只想见到她,哪怕只看一眼就好。
四年了,思念差点吞噬他的骨髓。
傅子辛快要跟不上他的脚步,问道,“爸爸,你在找那位阿姨吗?”
喇叭里传来空姐细腻的声音,告诉乘客飞机即将起飞。
是沈知辛要乘坐的航班。
傅应庭焦急得忘记回应傅子辛的问题。
最后傅应庭依然没有找到沈知辛,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飞机已经起飞了,傅应庭带着傅子辛坐在椅子上,身边空无一人。
他今天特意来一趟,不是单纯给沈允买吃的。
但就是那么巧,他跟沈知辛在那会错开,就像他赶去a市那次一样。
如果说好事多磨,傅应庭根本忍不下去。
傅子辛看了良久,才凑过去问道,“爸爸,那位阿姨对你很重要吗?”
傅应庭双手撑着额头,低沉的嗯了一声。
“比程阿姨还要重要吗?”
“嗯。”
世界上没有谁比她更重要。
“为什么?”
傅应庭深呼吸两口气,抹了一把脸之后直起腰背,柔声道,“宝贝,你刚刚见过那个阿姨了是吗?”
“嗯。”
“那就是你的妈妈。”傅应庭声音非常轻,“爸爸有四年没见她了,很想她。”
傅子辛慢慢的睁大眼睛,像是无法理解一样。
也就是说,他刚刚见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傅应庭看见傅子辛的眼里掀起波澜,然后很快又归于平静。
“那刚刚那个女孩子,是我妹妹吗?”
傅应庭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傅子辛实情。
他知道傅子辛很聪明,毕竟是自己的种,他很了解。
可是傅子辛已经从他的犹豫里知道了真相。
“看来不是。”傅子辛说,“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
傅应庭诚实道,“因为爸爸太坏了,所以妈妈离开了我们。”
傅子辛看得出来傅应庭很难受,只要是亲骨肉,再小的孩子都能感觉得到至亲的感受。
傅子辛组织不了多少语言来安慰傅应庭,只能上前一步,抱着傅应庭的脖子。
傅应庭顺势抱起他,站起来往外走。
“我们回家。”
……
傅应庭没有把程倾交给林烬,林烬不急,回去之后果然看见沈知辛在客厅坐着。
“见着傅应庭了?”林烬在门口就开始囔囔。
“见了。”沈知辛似乎才回过神来,“都见了。”
只是没有看清傅应庭的脸。
从机场回来到现在,沈知辛满脑子都是傅子辛的脸,以及他说的那句话。
沈知辛的辛。
他还念着自己么?
沈知辛心里某个地方缓慢的塌陷下去。
林烬凑过来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你没哭吧?”
沈知辛看他,“我那么没出息吗?”
“谁知道呢。”林烬说,“你跟我那么久从来没哭过,看见傅应庭性质估计就不一样了。”
忍得太久的人,看见开闸就一发不可收拾。
林烬又死皮赖脸的观察了一下沈知辛,确定她没有哭放心去洗澡。
第二天一早,沈知辛让林烬在家里照顾沈允,她出去一趟,林烬问她去干嘛也没有说。
沈知辛去了医院。
她将两个装有头发的塑料小袋给了医生,“麻烦帮我查一下这两者的DNA相似率是多少。”
那头发是傅子辛
的,昨天在医院,沈知辛摸发傅子辛头的时候顺走了几根。
医生接过,沈知辛随后就离开了医院。
与此同时,傅应庭已经知道了沈知辛的一举一动,并且让肖风随时监视医院的进展,结果出来要第一时间给他。
肖风说,“那是小少爷的头发,要拦截信息么?”
“不用,最好不要让她知道一点风吹草动。”
沈知辛想知道什么,只要有本事就让她知道。
他本来也没有要隐瞒傅子辛的意思。
……
傅子辛真的聪明到可怕。
自从机场回来之后他就开始注意傅应庭的举动,然后让司机送自己去公司,偷偷找肖风。
这么多年他知道肖风等于自己父亲的左右手,他几乎知道所有事。
肖风看见傅子辛独自一人来有点诧异,傅子辛无声拉着他的手,走到隐秘的角落。
肖风蹲下来,万年不怎么笑的嘴角勾了勾,“怎么了?”
傅子辛双眸漆黑如墨,“我想见我妈妈。”
肖风一怔,刚想说什么就被傅子辛打断,“我不想让爸爸知道。”
肖风无话可说。
小少爷的确有吩咐他的资格,但是他还是要以傅应庭为主。
傅子辛见肖风为难,再次开口,“希望你可以帮帮我。”
傅子辛没有傅应庭那么有耐力,可以一直无所行动。
肖风有些生硬,“对不起少爷,这件事你只能去找你父亲。”
傅子辛不甘心,“没办法了吗?只是帮我这一次而已。”
肖风摇头。
傅子辛妥协了,他也不想肖风难做。
傅子辛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在傅应庭的办公室等他。
这个会议比较久,当傅应庭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傅子辛躺在他的椅子上睡着时,顿时大发雷霆。
他关上门之后站在门外喊了声,“肖风!”
肖风
立即赶来,看见傅子辛熟睡的模样,道歉之后给他披上毛毯。
傅子辛被碰一下就醒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傅应庭,见他脸色阴沉,立即解释道,“是我偷偷跑来的,跟肖叔叔没关系。”
肖风说,“是肖风失职。”
傅应庭不会在傅子辛面前对别人发脾气,让肖风走之后给傅子辛穿上自己的厚大衣,皱眉道,“这么大人了,在哪里都能睡着?”
傅子辛低着头不说话。
这是自己爸爸的办公室,为什么不能肆无忌惮的睡觉。
傅应庭将他抱在自己腿上坐着,“找爸爸有事么?”
声音柔和了很多,开会时的疲惫也消了很多。
傅子辛靠在他的胸膛,“爸爸,我可以见妈妈吗?”
傅应庭心里一紧,很快道,“可以。”
傅子辛猛的一弹,眼里有惊喜,“真的吗?”
“嗯,真的。”
……
结果出来了,相似度百分之九十。
是亲生的。
沈知辛拿着结果,背靠在墙上半天没有动作。
林烬抖开那张纸,将上面的每个字都看得十分清楚。
林烬说,“恭喜。”
确实该恭喜。
见沈知辛半天没反应,林烬关心道,“没事吧?别吓唬我。”
沈知辛缓慢的抬起眼睛,轻声道,“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啊?”
然后瞬间反应过来,张开手臂。
沈知辛深深的埋进他的胸膛,眼泪瞬间决堤。
这四年来,她第一次哭得这么大声,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自己很委屈。
林烬只是抱着她,像父亲一样顺着她的背。
“他还活着……”沈知辛哭得语无伦次,报告已经被捏得破了洞,“你知道我这四年有多绝望吗?我始终不相信他死了,可当我开始接受的时候他却完整的出现在我面前……”
林烬只是嗯。
不
消一会他的衣服就被湿透。
沈知辛太难受了,哭得快要喘不过气。
林烬抬起头,看见走廊的尽头,傅应庭拉着傅子辛,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林烬拍拍沈知辛的背,“好些了吗?”
沈知辛捂着脸松开他,“谢谢。”
声音沙哑。
林烬说,“我去给你拿条毛巾。”
“嗯。”
林烬走之前,又看了傅应庭一眼。
沈知辛一转身,就看见了傅应庭。
这是四年来,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对视。
他们之间似乎不只是目光纠缠,而是一场海啸。
傅应庭没有沈知辛那么有礼貌,要做什么还要咨询一下意见。
他直接松开傅子辛,两步走到沈知辛面前,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沈知辛抽噎了一下,重重的撞在他的胸膛。
气味真的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沈知辛不得不承认,傅应庭身上的味道一如四年前,一点都没有变。
从鼻腔一路蔓延到身体各处神经,像毒品一样吞噬她的理智。
傅应庭紧紧抱着她,在这之前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想过再次抱她的样子,可每次醒来都是一片虚无,失落感在他心里凿了一个又一个洞,然后变得再也没办法弥补。
可这个真实的拥抱,瞬间填满了他的缺失,可是瘦了,感觉抱不紧,让傅应庭很没有安全感。
傅应庭眼神凹陷,声音嘶哑,“沈知辛,我好想你。”
沈知辛瞬间被唤回理智。
她伸手抵开他,却发现一点用都没有,傅应庭的臂膀像是一块铁将她焊在那里。
“放手。”沈知辛语气变冷。
傅应庭仿佛自言自语,“只要你原谅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说放手。”沈知辛声音发抖,却依然冰冷。
傅应庭的脊背都弯了下去,极其卑微的说,“能不能,可怜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