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应庭不想去猜,他要听沈知辛亲口说。
沈知辛不慌不忙,“当初我求你保护我的时候不是说了么,傅野想让孩子死,为了排除一切可能的危险,我必须时刻警惕。”
傅应庭问,“你觉得我会信?”
沈知辛心一凉,但很快平静道,“你既然不信何必问我。”
气氛瞬间就僵持了起来。
傅应庭面目冰冷,“沈知辛,你要想知道关于傅野的东西你完全可以问我,你非要用这种手段知道,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沈知辛还是那句话,“孩子不能出任何事,为了他的安全,无论你会怎么想我都无所谓。”
傅应庭知道孩子对她很重要,但是沈知辛的态度让他他真的很生气。
就这么急着要跟他撇干净?
傅应庭一口气没提上来,闷在胸口憋得疼。
沈知辛很想自嘲,但话到嘴边还是拐了一个弯,“傅应庭你信命吗?”
傅应庭不信这些虚幻的东西,他想要什么,只要争取就会有。
没得到傅应庭的回答沈知辛接着说,“我是信的,而且我打赌,我们不会这么轻易就会结束的。”
……
沈知辛在临产前住进医院,然后安静的等待宝宝的到来。
一切都非常顺风顺水,沈知辛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肚子上跟宝宝通心交流,他们马上就要见面了。
接连两个晚上傅应庭都在医院陪着沈知辛,但一直没见羊水有破的迹象,第三天的时候肖风来了一趟,不知道说了什么,回来时傅应庭说他要离开一趟。
脸色有些凝重。
沈知辛没有多问,“我一个人可以搞定的,不用担心。”
她的声音很温柔,脸上带着笑容。
傅应庭准备走的时候心扯了一下,莫名有点疼。
他这次必须暂时离开一下,傅野很会掐时间,算
好了在这个时候来找茬。
傅应庭走得很慢,他关门的时候回头看了沈知辛一眼,沈知辛一直笑看着他。
门关上的瞬间,傅应庭有一种跟她隔离世界的错觉。
也就在那瞬间眼神坚定,吩咐肖风,“再安排一拨人来医院,沈知辛有任何情况无论我在哪里立刻告诉我。”
“是。”
肖风跟在傅应庭身后,疾步赶往老宅。
傅野把傅先南绑架了。
虽然这两个人死活如何跟傅应庭都没什么关系,但是傅野现在绑架傅先南对傅应庭威胁很大,他留着傅先南还有用,这个老头子很会算计,还不能死。
“消息可靠么?”傅应庭看了眼腕表,问肖风。
肖风说,“嗯,是傅野亲自打的电话,放话只跟你谈判。”
傅应庭皱眉,傅野亲自打的电话?
“不是我们人来的消息?”
“已经确认过了。”
车子很快就到了老宅,似乎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傅应庭只带了肖风进去,剩下的还在路上。
傅应庭敲门之后依然是老管家开的门,傅应庭紧盯着他,看不出他有任何异样。
“傅野呢?”傅应庭站在门口没动。
老管家说,“傅二少早就回来了,就等大少爷呢。”
说着老管家让开步子,恭恭敬敬的让傅应庭进去。
傅应庭浑身肌肉紧绷,处于高度警惕状态。
他知道傅野这次来肯定但要充足,但他一直早就准备,真要打起来吃亏的只会是傅野,所以他不会怕。
傅应庭终于打开了那扇门,抬眼却看到傅先南悠闲的坐在他的太师椅上,正要去拿茶杯。
听见声音回头一看,顿时笑了,“你怎么回来了?”
傅应庭脸色巨变,肖风立刻反应过来,刚掏出枪就被一排铁门拦住了去路。
这是个陷阱。
傅先南喝
了一口茶,咂嘴道,“想不到你居然还这么关心你的爸爸,有心了。”
傅野从另一个地方缓缓走出来。
腿伤似乎好了,走路一点都看不出来问题。
他身穿一见黑色的衬衫,比上一次消失出落得更加伟岸,像一个帝王一般看着铁门外的傅应庭。
傅应庭已经粗略算计了铁门的质量,而且傅野精心准备,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他跑掉。
“只要你一进来,无论如何都收不到外面的消息,别说电话,对讲机都没用。”傅野依然一脸假笑,“怎么样,刺激么?”
敌人就是敌人,最了解你的软肋是什么。
傅野是对沈知辛做不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傅先南对傅应庭而言同样很重要,就好比傅先南不能没有傅应庭一样,两个人缺一不可。
傅应庭知道傅野不会让自己有事,没了他傅氏就垮了,傅先南不可能不懂,所以只要傅野敢动他,傅先南绝对会拦着。
所以傅应庭一点都不慌乱,淡淡道,“傅野,看来那一枪你还没受够,觉得轻了。”
傅野不怒反笑,“不不不,我今天来不是教训你的,是来看戏的。”
傅应庭沉沉的看着他。
“傅应庭,你的宝贝女人沈知辛现在的情况,我可是比你更清楚。”
……
傅应庭走后半小时,沈知辛的羊水就破了。
没有过多的逗留,早就准备好的医护人员就推着沈知辛去了产房,动作非常迅速的挂水准备手术。
一阵阵的宫缩又疼又漫长,沈知辛躺在床上,已经流了很多汗水。
护士不断安慰,“不要紧张,你现在状态非常好,顺产很快的。”
沈知辛努力扯出一个微笑,紧接着又被疼痛弄皱了五官。
旁边一个个子高挑的护士走过来给沈知辛换药水,本来沈知辛不会注
意到她,但她太高了,一来就遮住了眼前的灯光。
护士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加上灯光和阵痛,沈知辛意识有些涣散,所以看不太清楚护士的神情。
但是沈知辛看了一眼之后,很快就忽略了疼痛,目光紧随着护士的影子,似乎要看穿她。
护士弹了弹药瓶,看着一滴滴的药水快速流进沈知辛的血管里。
似乎是感觉到了沈知辛的视线,护士低头跟她对视。
沈知辛脸色煞白。
是南溪。
南溪的整张脸都毁了,但是唯独眼睛完好无损,在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她看得很清楚。
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眼睛。
护士的眼睛微微弯起来,低头道,“认出我了吗?”
沈知辛无声抓紧了被子,她很想保持镇定,但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眼里的慌乱。
南溪温柔的摸了摸她的手,“别太紧张,我是傅先生安排过来的,方便跟他接应。”
是吗。
沈知辛依然放心不下,护士说话和剪刀药瓶相撞的声音延绵不绝,沈知辛似乎感觉不到痛了,眼神开始涣散。
她毕竟是医生,尽管如此还是认出了这是什么药物导致的反应。
南溪给她打的不是催产药,而是麻醉剂。
沈知辛仿佛坠入冰窖,想说话却没有力气张嘴,药物很快就麻痹了她的神经,眼前的一切都恍惚起来。
傅应庭,傅应庭你在哪……
你快回来,有人要害死我们的孩子……
傅应庭……
南溪看着沈知辛犹如一条缺水的鱼,嘴唇一张一合。
她认出来了,是傅应庭。
“傅先生很快就回来了,别着急,好吗?”
南溪的声音遥远而冷清。
沈知辛眼皮越来越重,但是能听清护士们在说什么,她想用力,却感觉身子不是自己的,她能感
觉到孩子在脱离自己的身体,似乎在喊救命,哭着喊妈妈。
可是沈知辛动不了。
那种无力感让她哭了出来,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产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沈知辛不会痛,却能感觉到刀划在肚子上的感觉,很长一条口子,然后把孩子带了出来。
孩子没有哭,血淋淋的放在护士手里,她来不及看一眼就被带走。
南溪一直在她身边站着,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孩子死了。”南溪开口道,“很可惜,但是我会尽快告诉傅先生的。”
沈知辛摇头,却一点都动不了。
南溪的声音闷在口罩里,“其实孩子真的很健康,但是怪他命不好,为什么偏偏是傅先生的呢?”
“傅先生也很喜欢这个孩子,但是为了大局着想,他必须舍弃一些东西。”
沈知辛没有听懂,但也不想懂。
她知道现实很残酷,但是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只有那个孩子。
沈知辛看向南溪,眼神哀求。
南溪问,“怎么了吗?要我救救那个孩子?”
沈知辛拼命张嘴发声,“求你……”
“已经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种药进入身体之后,保得住孩子么?”
沈知辛不愿意相信,满脸的绝望。
“傅先生吩咐了,就算孩子生下来也得弄死,他不能有负担。”
沈知辛不相信,闭上眼睛。
南溪将口罩取下来,露出一张完全陌生,却倾国倾城的脸。
“手术非常完美,谢谢你沈小姐。”
沈知辛越来越没有意识,仿佛掉进绝望的黑洞里。
“沈小姐,我一直以为我的命运很坎坷了,但看见你我才发现我是幸运的,至少我重生了一次,可是你却一直在坠入地狱,傅先生爱过你是真的,可是比起傅家,你真的算不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