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贵妃？
其他秘密也就算了，贵妃身上还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但看着乾明帝郑重其事，又严肃无比的模样，李长寿假装好奇又紧张，一切看起来都不会让人怀疑。
李长寿现在感觉自己的演技，是愈发炉火纯青。
“什么？母妃？父皇您……”
“先听朕把话说完。”
乾明帝气喘吁吁，在李长寿搀扶下靠着坐起来，然后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宛如交代身后事一般。
“寿儿，你是你母妃和朕的第三个孩子，在你之前，你还有两个兄长。”
这事不是什么秘密，李长寿自然知道，他也不认为乾明帝会将这种公开的秘密，现在神经兮兮的告诉他。
所以耐心的听下去，“儿臣知道，但两位皇兄早夭。”
“不！你两位皇兄，朕的两位皇子，并非早夭！而是被你母妃亲手弄死！”
此言一出，李长寿脸上的惊讶并非刻意伪装，而是真的惊讶到了。
甚至忍不住惊呼，“父皇您！”
“朕不是糊涂，这些秘密朕藏了很多年，现在时日无多，必须要告诉你！”
谁能想到，看似糊涂昏庸沉迷享乐的乾明帝，竟然心如明镜？
甚至还知道当年贵妃亲手杀了自己两个孩儿？
听上去，简直不可思议！
而到了现在，乾明帝像是要将心中珍藏多年的话，一股脑都说出，更是揭开了这宫廷内不为外人所知的无数秘密。
“父皇，儿臣不信！”
李长寿假装不信，因为这才是正常人反应。
听到自己母妃亲手弄死了自己两个兄长，换做谁能心平气和？
哪怕告诉这个秘密的人，是自己的父皇也不可能沉得住气。
“你听朕把话说完……”
乾明帝很累，他的身体本就坚持不住，完全是靠着最后那口气吊着，“最初，朕也不信，但朕命人，找到了线索……”
其实从很多方面，都能看出乾明帝并非真正昏庸无能，只不过这些年过于享乐，还躺在往日的功劳簿上坐享其成，这才导致朝野内外怨声载道。
如今看来，哪怕是垂垂老矣安与享乐，也不代表这老家伙真的失了智！
在乾明帝的一番解释下，李长寿这才恍然大悟。
当年贵妃为了排除异己把持后宫，最大的对手自然就是齐皇后，而比起齐皇后娘家势大，贵妃自然显得身单力薄。
为此弄死自己两个孩子，以此来嫁祸和博同情。
也正因为当初那件事，才被封为贵妃，也算是一种补偿和安慰。
但谁也不知道，乾明帝没想象中那么浑浑噩噩，对于当年之事，他一直心中存有怀疑，而且在后面的日子里，始终命人暗中调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壁，在数年后，还真就查到了线索！
而之所以查到线索，还要提到李长寿身上。
“父皇，你是说母妃当初连儿臣都要杀？”
对！
乾明帝之所以能确定心中怀疑，就在于数年后，贵妃又一次想要故技重施，将第三个孩子也弄死！
正因为那次被他发现，这才命人暗中将当初还年幼的寿王救下。
也就是说，原主能活到成年，背后还有皇帝老儿的功劳！
要不是他派人暗中相救，原主早就在幼年时，就命丧黄泉，被贵妃亲手害死了。
“这，这……”
李长寿目露惊愕和不可置信，半真半假，但不得不说这个秘密的确让他无比震惊！
然后翻遍原主记忆，果然能够一一印证！
乾明帝，并没有骗他。
“当初朕让你搬出皇宫，去宫外开府，也是为了保护你。”
“儿臣不信，母妃她，她怎么会……”
“朕知道这些秘密，一时半会你无法接受，但今日朕将这些告诉你，也是自知时日无多，不想看到你遭遇危险……”
父子间能够如此敞开心怀，历朝历代皇室中都屈指可数。
或许真的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乾明帝语重心长，“朕知你是个孝顺孩子，对朕和对你母妃都很孝顺，但你母妃并非外人看见的那般贤良淑德，她……”
回想这二十年，乾明帝露出追忆，也有复杂，“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朕当年，也一度被迷惑，所以不希望你被蒙在鼓里。”
“父皇，儿臣不是不信，只是……”
李长寿故意做出痛苦艰难的神色反应，宛如天人交加。
而这也更让乾明帝下定决心，“之前你埋怨朕，要让你母妃陪着殉葬，但朕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李家的天下江山！”
幼主继位，自古以来都伴随着外戚专权。
当然李长寿并非幼主，但贵妃一旦以太后身份临朝听政，将会埋下重大隐患。
“父皇！儿臣不懂！母妃为何要杀两位皇兄？又为何要连儿臣都想杀？”
这个问题，才是人之常情。
“儿臣实在不明白，天底下哪有如此狠心的女人？”
“朕也不信！直到朕发现了你母妃真正的身份……”
乾明帝原本灰败暮气的眼眸，突然间绽放出锋芒和杀意，只可惜维持了不到三息，就暮气沉沉，再也坚持不住，只能虚弱的解释道，“你母妃，有个不为人知的身份。”
“母妃还有其他身份？”
“她，是魔门的妖女……”
这也叫秘密？
李长寿都不好意思告诉乾明帝，就他珍藏的这点秘密他早就知道了。
甚至他还知道更多，比如贵妃不光是魔门妖女，她还是魔门的教主，虽说只是魔门老祖闭关后指定的代教主，可那也是教主对不对？
“父皇！您怎么会说母妃是魔门妖女？！儿臣不信！”
知道归知道，李长寿还是表现出极具震惊的模样，很多时候演技已经深入骨髓，不需要他刻意去调整，就能在不同场合，不同人物面前，做出最合适的反应。
正所谓，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
“朕没有骗你，你母妃的确来自魔门，这也是朕拼着被你怨恨，也要下旨让你母妃殉葬的最大理由！朕，是不想以后，你受魔门操控啊……”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时至今日，乾明帝自知大限已至，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李家的江山。
当初他年轻时好不容易将李家江山夺回来，岂能再次拱手让魔门再次抢走？
“父皇，你说的这些，让儿臣脑子有些乱。”
李长寿露出痛苦表情，一切表现都非常到位。
乾明帝也没有怀疑，闻言长叹一声，面露苦笑和疲惫，“孩子，朕知道让你一时半会接受很难，但你一定要相信朕！”
“儿臣……”
“答应朕！否则朕，死不瞑目！”
乾明帝说完咳出鲜血，已经没力气继续说话。
李长寿很想回他一句你死不死没什么影响，关他鸟事？
但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的点头道，“父皇，儿臣，儿臣答应你……”
“好，好孩子，这江山，朕，朕就彻底交托到你身上了，你，你一定要，好好守住我们，李家的天下……”
被乾明帝死死拽着，李长寿郑重其事，“儿臣一定铭记于心！好好守护我们李家的江山！”
得到李长寿明确回答，乾明帝像是放下了一半心，但仍旧有担忧没有放下。
在休息了片刻后，这才再次开口，“你不忍心害你母妃，朕能理解，但这次魔门的人劫走郭鹏这个逆贼，你还不明白吗？”
“父皇，你难道怀疑母妃她？”
来了！
李长寿要的就是这个怀疑！
别看乾明帝人之将死，然而只要他一日没有咽气，那就还有利用价值。
“你母妃出身魔门，她当年入宫朕怀疑和当初天后有关，所以朕担心，担心啊，担心等朕走后，你守不住我们李家的江山……”
天后，周武帝！
李长寿当然知道，那是大乾皇朝无法抹去的污点。
也明白乾明帝担心什么，他担心传位给他自己咽气后，没几年，贵妃以太后垂帘听政彻底控制朝堂，在一系列排除异己后效仿天后当年做法，废掉自己儿子，以女皇身份君临天下！
“父皇，不会的！儿臣一定不会让天后一案再次出现，母妃她……”
“听朕的话！魔门劫走逆贼郭鹏，就是想要用来对付你啊！孩子，不能糊涂啊！”
路子对了，一切都是为了让人产生这种错觉！
魔门劫走郭鹏，甚至暗中扶持郭鹏搅乱整个大乾天下，然后在李长寿这位新君登基后焦头烂额，让全天下人都失望，最终魔门将贵妃推出，重走当年天后周武帝的老路！
这一切都是李长寿故意为之，魔门压根暂时没这个想法，可他却将这脏水泼在了魔门脑袋上。
大概是身体扛不住，乾明帝已经昏昏欲睡。
而李长寿在勉为其难点头答应后，看着乾明帝熟睡，这才退了出去。
……
“殿下，娘娘有请。”
刚从帝宫出来，就看到曹公公已经恭候多时。
这几日，他其实一直在帝宫偏殿留宿，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朝堂内外已经都默认了他继位登基。
“都这个时辰，母妃还未休息？”
李长寿假意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快子时。
曹公公心知肚明，趁着周围无人连忙低声说道，“娘娘这两日都在等殿下，老奴猜应该是想要和殿下解释。”
晾了贵妃两三天，果然耐不住了吧？
李长寿闻言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冷笑起来。
他故意没主动去找贵妃质问，而是避而不见，就是想看看贵妃会是何等反应。
“好，孤这便过去。”
该让贵妃做出选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