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疑问，正是在场其他人的疑问。
方辰一听直接冷哼，“凌卫你这叫什么话，太子谋反还是不谋反需要理由吗？难不成太子谋反还需要提前告诉你原因？”
众人都默不作声，方辰的反驳虽然有些强词夺理和胡搅蛮缠。
可也让他们哑口无言。
是啊，太子谋反与否需要理由吗？
哪怕需要，他们知道还是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方校尉此言差矣，凌某并不是怀疑皇城司消息有误，只是太子身为储君本不应该走上谋反这条路，如此一来不光要成为众矢之的更会被天下人唾骂！”
凌卫继续询问，他的确恨太子，但更不想稀里糊涂就跟着李长寿起兵勤王，成为旁人利用的棋子。
但敢当着李长寿面直接问出口可唯有他一人，其他人哪怕心中有着同样疑问，甚至怀疑……
没人敢啊！
大家都不傻，自古历朝历代牵扯到皇位争夺，哪一次不是腥风血雨和血流成河？
什么亲父子反目，亲兄弟刀剑相向，都是算轻的。
很多人其实都记得三十多年前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位，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最终成为赢家。
“末将心有疑虑，还望殿下解惑！”
凌卫说完，再次拱手，态度却很直白。
不清不楚的直接起兵勤王，在他眼里等同于谋反，而这趟浑水他不愿意趟！
即便能够借着这次太子谋反公报私仇，为他霍家全族翻案，他也不想用这种手段。
除非真的走投无路，否则他还是想用堂堂正正的手段，将当年谋害霍家全族的人，送上刑场。
“凌卫，你这是在怀疑殿下？”
方辰怒哼，众人都不敢吭声，说实话起兵回京勤王一旦成功，那最大的受益者自然就是李长寿！
凌卫闻言摇头，“恕末将心直口快，倘若太子当真谋反，殿下率勤王之师回京那是救驾！”
“可一旦太子并不是谋反，而是消息有误，此时殿下起兵就会被扣上谋反作乱的罪名，所以末将希望还是将事情搞清楚再起兵不迟！”
一切说的有理有据，众人听了也纷纷点头。
“是啊，凌将军此言有理。”
“殿下，我们现在贸然起兵或许会落人口实啊！”
“要不还是派人再查证下，京城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几个世家大族出身的校尉都忍不住开口劝道，对于世家大族的人而言，没有什么忠君爱国思想，只有利益和利益！
他们可不想背上谋反作乱的罪名，听到凌卫的提醒，也跟着纷纷附和起来。
反观因为左志雄提拔的那些将领倒是一个个闭口不言，脸上神色坚定不移，他们根本不管其他，他们是武人而不是文官，没必要去搞清楚上面的勾心斗角。
他们只听从军令！
“殿下，凌将军年少气盛，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左志雄可是替凌卫捏了一把冷汗，连忙拱手替他说情，毕竟如今的江南三郡已经隐隐被李长寿掌控，不是一言堂也几乎差不多。
关键他是知道太子早有谋反之心，所以根本不会像凌卫那样产生怀疑。
“无妨，凌将军所言的确有理。”
李长寿摆了摆手并未动怒，同时目光也是第一次落到了凌卫身上，看着对方比他还年长了好几岁，但总有一种老父亲看着好大儿的感觉。
“事关重大，的确需要查证后再做决定。”
谁也没想到李长寿居然没怪罪凌卫顶撞，反而认同了下来，纷纷都露出了诧异表情。
当然他们也不敢多想，都认为寿王殿下那是看在左将军的面子上。
现在都清楚左将军深得六皇子信任，作为左将军力荐的人才，所以才会高看一眼。
但众人中，方辰却不这么想。
他在其中摸着下巴，仿佛是在斟酌和审视，“说起来都没见过凌兄的家眷，也不知道他成婚了没有，双亲是否健在？”
反正方辰不认为李长寿会看在左将军的面上关照任何人，会如此关照还和蔼可亲的例子，他仿佛也就在他和独孤信那小子身上见过。
难不成？
方辰脸色突然间变得怪异起来，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态。
而此时。
李长寿淡淡的开口，“关鹏！”
“属下在！”
关鹏上前。
“孤命你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时间内查证京城概况，不得有误！”
“诺！”
是班师回京勤王，还是起兵谋反，那是左志雄等武人的职责，而调查情报和传递信息，自然就是皇城司的职责。
关鹏立刻领命，如今皇城司已经今非昔比。
以前的皇城司只是天子亲卫，负责监察百官和朝堂，偶尔才会深入民间。
现在，完全成为了李长寿的一柄刀！
关键还与江湖很多门派搭上关系，所谓江湖人士，大多都桀骜不驯不愿意被束缚，愿意被朝廷册封吃皇粮的人终究只是少数。
他们更喜欢自由自在，仗剑走天涯！
所以对于太子成立的天下第一武阁，很多江湖人士都非常反感，而反观李长寿这边则是庇护了几个江湖门派免遭太子党羽清洗。
这消息传出后，更是赚足了江湖人士的好感。
而这几个月来，仙门更是频频现身，在暗中各处游说蛊惑。
如今皇城司的眼线几乎遍布中原不少地方，大部分功劳其实都是这些江湖门派。
……
“凌将军留步。”
就在其他将领奉命下去备战，随时准备起兵时，凌卫却被人喊住。
原来正是李长寿出声，面带微笑着朝着他点了点头。
此刻帅帐中，就只剩下李长寿，左志雄和凌卫三人，就连方辰再好奇也乖乖的下去准备，他可是负责后勤，一旦起兵自然就不能继续浑水摸鱼起来。
“殿下还有何吩咐？”
凌卫拱手询问。
同时微微朝着左志雄看了一眼，后者朝着他露了一个眼神，意思是别慌。
“你自己看吧。”
李长寿将皇帝老儿交给他的密旨放在一旁，而左将军连忙双手将密旨接到手中，然后送到了凌卫面前。
看着眼前密旨，凌卫皱起眉头，但还是打开细细观看。
很快他脸上神色就接连变化，密旨内容还是那个内容，但透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
太子早有反意！
乾明帝早就开始提防自己这个太子储君，而李长寿离开京城来到江南赴任，原来并不是单纯的被贬离京去封地就番。
而是暗中替乾明帝纠集兵马，好在关键时刻回京勤王救驾！
得知事情前因后果，凌卫久久没有出声。
“凌将军如今还有什么疑问？”
李长寿淡淡的问了一声，当然光一份密旨想要彻彻底底让人信服，自然没那么简单。
“要不要孤将父皇所赐的‘天子令’和‘尚方宝剑’也给凌将军看看？”
不管是天子令，还是尚方宝剑，都代表着皇权！
谁持有，那就是替皇帝办事。
加上那份密旨，哪怕凌卫再觉得有问题，此刻也只能摇头，“末将并非怀疑殿下，只是之前不知道背后原因才会有所疑问。”
“凌卫，殿下乃是奉旨来到江南，太子也早有反意，只是原本按照殿下和陛下的想法，就算太子有反意也不见得一定真的会谋反，没想到……”
“没想到太子真的反了！”
凌卫点头，他对太子没任何好感，人非圣贤，就算当年太子还很小仍旧在襁褓之中，霍家全族的血债与他没直接关系，可别忘了太子生母是皇后，太子的外祖父是齐国公！
就是他们，将霍家全族害死！
所以恨屋及乌，凌卫自然对太子没太多好感。
“当然，事关重大，京城那边还需要进一步查证，如果只是消息有误孤这边起兵的确会被扣上犯上作乱的罪名，说不定这就是太子的阴谋。”
李长寿故作苦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有时候哪怕任你再聪明，也无法分得出其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殿下英明。”
凌卫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
说实话，在看到乾明帝的密旨后，他内心其实已经信了七八分。
而且太子真的谋反对于他来说，是好消息！
否则想要扳倒太子和齐国公，谈何容易？
“左将军，你先退下，孤还有些事要和凌将军单独谈谈。”
“末将告退！”
左志雄退了出去，离开前暗中和凌卫使了个眼神，意思是有些话如今正是坦白的时机，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
而凌卫自然也看懂了左志雄的眼神，不过他却没有给予回应。
等四下无人，仅剩下李长寿和凌卫两人面对面时，凌卫拱手问道，“不知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左将军曾经跟孤提过一件陈年往事。”
李长寿起身，负手而立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天色，晴空万里大好时光。
凌卫闻言眼神一凝，但没有出声。
而李长寿继续说下去，“二十多年前，霍家忠君报国却惨遭奸人所害，最终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就算过去那么多人，很多人都选择忘记，但总会有人记得。”
凌卫的眼神再次变化。
“当年孤尚未出生，对于前人作为不好多说什么，但天下人眼睛雪亮，霍家是忠是奸并非某些人刻意栽赃陷害就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众口。”
“可惜霍家全族，但左将军却告诉孤，当年霍家其实还有人活了下来。”
说到这份上，凌卫怎么可能不明白？
他的身份已经被知晓，只是不等他开口，李长寿却率先说道，“你不用埋怨左将军，他并没有将你的身份告诉给孤，而是选择隐瞒，仅仅只是告诉孤当年霍家尚有一位幼童被人救下。”
不是左志雄？
凌卫抬头，眼神中没有太多的疑问反倒是想到了什么。
“殿下今日单独和末将说这些，是为何意？”
天下知道他身份的人屈指可数。
“你娘并不是不愿见你，也不是真的狠心不与你相认。”
李长寿转身，摇着头叹了口气，“凌卫，或者孤应该称呼你为霍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