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马拉戈壁峡谷长城施工工地前方,广阔苍茫的戈壁滩上,一列火车的汽笛声长鸣不止,飞速而来。工地上,所有的工人们,在这一刻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用肃穆的眼神,望向那辆呼啸而至的钢铁厂龙。因为车里的人,值得他们每一个人为止行礼。
是他拯救了西北州,是他挡住了这场足以撼动乃至毁灭整个白银盟的灾难。他是无数西北州老百姓的恩人,更是白银盟当世当之无愧的英豪。
况且况且况且!
车轮滚滚,火车毫不停速乃至越来越快地,从这道长城南侧的入口猛然贯入,带着风,带着充满力量的钢铁咆哮,从这座高200米、厚80米、长达6.5公里的钢铁要塞之间穿过,那一瞬间,每一个站在铁轨旁“观礼”的工人和士兵们,内心深处,一股激动和自豪,不约而同,油然而生!那个人,他现在一定在里面,做着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事情吧?
“赵部长?赵部长?”
火车的贵宾包厢外,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敲响赵九州包厢的房门。
这回总算隔音很好的包厢里头,赵九州完全没听见外面不长眼的问候,仍然埋头做着人生最重要的工作。就在火车驶过马拉戈壁峡谷长城隧道的那一刻,长长的汽笛声掩盖住了刘岩岩像是要死掉一样的长吟。赵九州心满意足地趴在刘岩岩的背上,重重地压着她。
刘岩岩浑身潮红地闭着眼,脸埋在床单上,虚脱般趴着一动不动,感觉发麻的指尖里,血管在轻微搏动,背后的三条尾巴,无意识地甩动着。
在赵九州把手从她怀里抽出时,声音颤抖地,嘤咛了一声:“嗯……”
赵九州趴了一会儿,感觉微微腰酸地爬起来,然后长舒一口气。
腰部以下无敌,腰还是缺点意思的。
以他追求卓越、挑战巅峰的心态来看,发挥还是受到了限制。
略有点遗憾。
但好在家里的三个也不禁弄,尤其是刘岩岩,表面上看起来最风骚入骨,结果一到实际操作就最容易趴窝。这不一个小时不到,就整个儿歇菜了。
呵,人菜瘾又大……
赵九州露出蔑视的笑容,给她盖好被子。
然后穿上衣服,遮盖住他的马赛克,走到包厢门后,打开了房门,“什么事?”
“柳长老找您,说有要紧事。”房间外的人,也不知道是谁的人。
赵九州也满脸无所谓,淡淡说道:“能有个屁的事。”他在白原城内逗留了整整两天,整个西北州该见的、不该见的人,早就全都见得都差不多了,勉强认了一圈面熟。而白银盟现在又没具体工作或者任务指派给他,真有要紧事,那肯定也是韩克用直接联系他。
“带路吧。”赵九州看了眼隔壁房间,隔壁房间房门紧闭。
一个小时前,他刚搞定安安和柳一飞,转头去了刘岩岩房间。
抬手看了看手表,凌晨四点半,刚好是社稷城那边的“贵族休息时间”。西北州这边因为时差的原因,工人们也还要再上两个小时的班才能下班。他家的大宝贝和老二这会儿算是在提前为把生物钟调整回去做努力,应该刚睡得深。
不过说起她俩能这么和睦地睡在一块儿,还真得感谢刘岩岩的到来。柳一飞明显对半怪有歧视,死活不肯再来一次全家人整整齐齐的运动,于是退而求其次,就答应了只能和安安一起来,不能和别人。但跟之前一比,也算是进步了……
想到宝贝们之间的的关系,赵九州有那么一瞬间,为家里以后的环境担忧了一下。但随即想到安安肯定是值得信赖的,柳一飞也仅仅只是该闹的时候很正当地闹,而刘岩岩一看就是个外刚内柔的软蛋,就又觉得这样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
心里如是这般念着,他跟着眼镜男,很快走过两个车厢,来到了柳相龙下榻的房间。
直接推门进去,柳相龙半闭着的眼睛,一下子就睁了开来。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柳相龙淡淡说了句:“坐。”
赵九州走到他跟前坐下来,外面的眼镜男,帮忙带上了房门。
“什么事啊?”赵九州从战场上转了一圈回来,又被暗杀了一回,见惯了人命,再看这些所谓的大佬,俨然都不再有任何半点光环。
柳相龙看着嬉皮笑脸的赵九州,眯起眼,长长地叹了一声:“你和一飞的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办?”这句话,本来不该他这个爷爷说的,应该由柳继心来说。
可现在,柳相龙实在憋不住。
再这么下去,他担心柳一飞会被淹没在赵九州今后的一大群女人当中。而不是作为唯一的一个,能站在赵九州身边的女人,帮柳家上上下下,再续五六十年的好日子。
“哦?”赵九州果然如柳相龙所料,立马就对这个问题推脱了,“有这个必要吗?”
“必要,多多少少,肯定是有一点的。”柳相龙眉头微微一皱,心里确实万没料到,他的这个孙女,居然有求着男人给个说法的一天。
哪怕是一个月前的这一天,如果有人告诉他,柳一飞会面临这种情况,他都能直接把那个傻逼活埋了,可眼下,千真万确的,这种情况,它就是发生了。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一飞是你的女人,所以你最起码,需要给她一个名分。”柳相龙控制着情绪,慢慢说道,“不然的话,一飞丢不起这个脸,柳家也丢不起这个脸。婚礼办不办,这还是其次的,我的意思是,等回了社稷城,你们是不是应该先去领个证……”
“可是我已经答应安安了,要跟她领证啊。”
赵九州的反应,干脆得让柳相龙差点心脏病发。
老头子顿时瞪大眼珠子,怒声道:“那我家一飞呢?”
“老二嘛。”赵九州道,“先来后到,你也说全世界都知道她是我女人,那张纸,重要吗?就算我们不领证,天底下现在谁敢碰她一下,还是谁敢越过我,去碰她一下。”
“你就没替一飞想过?”
柳相龙不自觉地,连牙齿在磨动,“你知道她从小到大,她别说吃亏,就连再小委屈都没受过,是世界围着她在转。现在你让她给你做小?还公然让全世界都知道?!”
“柳长老,世界是会变的。”
赵九州笑了笑,“一飞从小到大,让世界围着她转,那是她命好,那是她还没遇见我。现在遇上我了,我照样能让世界继续围着她转,但她呢,她只能围着我转。”
“她万一离开你呢?”柳相龙问道。
“她敢吗?她舍得吗?”赵九州身子微微向前一探,盯着柳相龙,小声道,“你们舍得吗?”
柳相龙神色一变。
赵九州又坐直了身子,随手拿过桌上的一杯茶,牛饮似的一口气喝完,放下来,用袖子一擦嘴,缓缓道:“我喜欢一飞,很喜欢,她现在就像我的命一样宝贵,我能为她做所有我能做到的一切,如果可以的话,等我当了盟主,我就修改盟法,宣布白银盟一个男人可以娶好几个老婆,能不能通过是一回事,但我到时候一定会努力。
可是现在呢,盟法比天大,我也没办法,我总不能冲进玄师阁,用枪指着你们的脑袋,给我换个活法,不现实,对不对?那老子就成罪犯了,齐家治国平天下,道理我多少还是懂一点的。老子这么多年书,说真的,没白读,你们别以为我只会用拳头说话。
我最近只用拳头说话,也是因为我知道,只有拳头能起作用,有些狗东西,那就是贱嘛,你不用暴力吓唬吓唬他们,他们摆不正自己位置,搞不清自己的斤两。其实我也喜欢讲道理,按你们道理来讲,可以的,只要合情合理,我向来很守规矩。
可是最好呢,不要逼得我,只能用我的道理来讲道理。
因为我的道理向来很粗暴,我讲道理的方式也很粗暴。我的道理就是,只能我一个人赢。那些非要逼我用我的道理讲道理的人,到时候只能吃屎,还得跪下来吃。”
柳相龙听得眼皮都在抖。
赵九州又忽然一笑,说道:“柳掌门,我和一飞呢,是两口子,我和她虽然没有领证,但她就是我老婆,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但是领证不领证,从现在开始,这是我自己家里的事情,外面的人,谁都不许指指点点,也不要指点,你们也没这个能力。咱们要是能一直相安无事地相处下去,按规矩,我还得喊你一声爷爷。”
柳相龙有点生闷气道:“不敢……”
“不用不敢。”赵九州直接道,“该喊的时候,我会喊的,不会让你下不来台。面子上的东西,该给你们柳家的,我看在一飞的份上,我一定会给足给够。你孙子,柳子青,他前些天打了我一巴掌,按道理,以我做人的方式,我现在应该去把他的头拧下来,但是我没有,为什么?”
柳相龙道:“因为一飞?”
“错。”赵九州道,“第一,因为一飞,第二,因为盟法。我做人,做得够不够明白?”
柳相龙深深地吸了口气。
赵九州继续道:“还有,你们家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我能帮得上的,你们可以告诉一飞。该帮的,我一定会帮。钱,我现在取之不尽,拳头,我现在天下无敌。
我帮你们,你们也顺带手在规矩上帮我一把,咱们互利互惠,我觉得挺好,你们一定也会觉得挺好。爷爷,你说呢?这个证,现在您觉得,还重要吗?”
柳相龙目光炯炯地,盯着赵九州。
半晌,他点了点头,白银盟一代天骄,终于还是败给了赵九州的非人类强势。
“这个世界,是你的了……”柳相龙轻声叹气。
赵九州笑了笑,和他柳家的这点关系,就当是口头定死了。
他随口又换了个话题,问了句:“万豪居里,偷袭我的那批生化人呢?”
柳相龙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没有入境记录,应该是很早之前,可能十几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就渗透进来的。屠龙会在全世界都有力量分布,有些人收了他们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现在要往根子里查,最早的经手人已经很难查明白,而且西北州这次死了这么多人,有可能死在怪物潮里了都说不定……”
“所以呢?就不查了?”赵九州眉毛一挑。
柳相龙堂堂白银盟37巨头之一,在赵九州面前,却只能认栽,很虚弱地答应:“我尽量再增派点人手吧,柳家在西北州的力量不够。”
赵九州道:“你跟云逐北说,我说的,要查。”
柳相龙满脸被逼无奈:“好吧……”
……
“这几天,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数千公里外,玄师阁内,徐泰来新官上任,连着好几天,亢奋劲儿还是没下来,凌晨四点多了,依然在盟主办公室挑灯夜战,发奋工作。
已经在家里打包行李,时刻准备去东南州履新的江思齐,这会儿只能数着日子为新盟主服务,但还是依然很认真,一板一眼地回答:“赵部长朝自己开完枪,整个白银盟这两天都安静了,连网络上那些好多阴阳怪气的话,都少了九成都不止。黄金盟这几天也很安静,不过西北六盟稍微有点小动静,刚刚两个小时前,核桃盟说,希望能根据新形势,共同开发新矿区……”
“核桃盟?”徐泰来轻蔑一笑,“弹丸小盟,胆子倒是不小。”
江思齐默不作声。
徐泰来道:“过几天等世界杯结束,我直接过去跟他们谈一谈。”
“用远程吧。”江思齐立马阻止,“现在全世界没有大盟盟主再外出了。”
“错!”徐泰来昂然道,“正是因为没有大盟盟主外出,我才要打破这个惯例。以我在玄武堂工作多年的经验,外面有什么好怕的?我以往每年,进进出出黄金盟那么多次,哪一回出什么危险了?就是有些人,想法太多,自己吓自己……”
你去黄金盟没人動你,那不是因爲,你要帮徐家的生意拉p條吗?
不过是个跑腿送好处的,人家黄金盟闲得蛋疼才要搞你?
江思齐心里默默想着,嘴巴闭得越发严实。
但徐泰来未尝不知道这点。
可是他不能妥协。
距离盟主登基仪式还有半年,接下来的半年,他不但不能出错,还必须为自己的上台造势。
主动权,不能完全把握在长老会的手里。
徐骁说得对,他现在已经是大人物了。
他必须要有自己的主意。
以乌孙敦禁行区的归属,在安西盟被灭后,去和与安西盟接壤的西北六盟谈判,这件事情,能做的文章实在太多了。只要能稍微在谈判里占到一些便宜,他顺利上台的筹码,就多了一分。而这些心思,他是绝对不会跟江思齐说的。
“安全方面的工作,可以交给赵九州部长。”徐泰来显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赵部长九月份才开学,世界杯今天比完半决赛,七月底就能收官。我们八月初出行,赵九州部长完全有資格,也有能力随团过去。有赵部长在,天底下,谁能伤我分毫?”
“是,那我今天马上跟盟下戍卫堂说。”江思齐很干脆地说道。
徐泰来点点头,又说:“赵部长被暗杀的那件事,一定要查,但要查得低调一点。”
“是,已经在查了。”江思齐道,“不过线索一直断断续续,难度很大。”
“真相不重要。”徐泰来淡淡道,“主要是,必须给赵部长一个交代,一个说法。”
江思齐没吭声。
“哦,对了,资讯堂的徐毅光部长,我说安排到编制堂去,就任了吗?”
“已经就任了。”
“哦……”徐泰来松了口气。
徐毅光和他一样,是徐骁的嫡系,突然间跑路掉,确实跟徐骁交代不过去。
现在只能给安排个更牛逼的岗位。
好在西北州死了两千万,体制内能腾挪的空间简直无限大。
不然还真不好安排。
这一回,西北州两千万人,死得好啊……
死出了白银盟广大官员们的新生活和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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