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盟仪式上, 人群往来,热闹非凡。
但在这片相对寂静的角落里,氛围却显得诡异。
澄澈的秋光落在女子黑色的发丝上,好像泼落在绸缎上的水。蓝交握双手, 愣愣地望着面前的银发男子, 试探地喊:“……扉君?”
这声熟悉的呼唤, 让扉间从方才的惊愕里回过了神。
他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蓝身上的衣装, 焦急地追问:“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嫁给泉奈?这身衣服……只是临时穿上的吧?你是羽衣族人,不是宇智波族人!”
扉间的心里, 又疑惑, 又庆幸。
庆幸的是蓝没有病逝, 疑惑的是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扉间的言辞,引起了一旁宇智波族人的不满。“真是无礼, 蓝夫人早就嫁给泉奈大人了, 现在是我们宇智波的族人, 你在说什么?”
这句直白的话, 将扉间所有的希望都泼灭。
他没有听错,这也不是他的幻觉。蓝确实嫁给了泉奈。
扉间的面色瞬间冷沉下去。他握紧拳头,用复杂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女子,问道:“为什么……要嫁给泉奈?”
明明她说过, 她深爱着他,想要陪伴着他。
他的目光,让蓝局促不安地低下头。她小声地说:“因为泉奈大人对我很好, 在我遭遇生命危险时救了我。作为报答,我嫁给了他。”
扉间的眉头一皱, 心底涌上了无力感。
生命危险……是说她被宇智波斑俘获的事情吗?
可恶……
如果那时是他扉间在她身旁, 他也会救下她!只是恰好那时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泉奈, 才让她嫁给了泉奈……!
不过,这一切都不要紧,因为他已经重新找到了蓝。
扉间深呼一口气,抱起手臂,露出笑容:“蓝,让你被宇智波一族俘走,是我的不周到。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蓝深爱着他,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来。
那些在千手族地的温柔絮语,还有她水一样的目光,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扉间等到的却是一个无情的回答:“请容我拒绝。”蓝仰起头,认真又干脆地说:“我已经是泉奈大人的妻子了,不能再和您交往。”
扉间愣了愣,皱眉试图和她讲道理:“可你嫁给泉奈,是为了报恩。你深爱的人,明明是——”
“我深爱的人,是‘扉君’没错。”蓝定定地看着他,双唇间清楚地吐出这句话:“可你,真的是‘扉君’吗?”
一句话,就让原本志在必得的扉间浑身僵硬,表情微微变形。
身经百战、无往不胜的千手一族二族长,第一次因为女人的一句话而感到无所适从。
蓝缓缓站起来,用那双漆黑的眼望着他。这眼睛平常如此楚楚可怜,但此时却蕴含着坚毅与诘问,所有的真相在这双眼前,都无所遁形。
没错,这是扉间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他并非真正的“扉君”。那个用穷小子的身份约定与羽衣公主私奔的人,并不是他千手扉间,而是他的哥哥千手柱间。
他原本以为,这件事可以瞒得更久,但没想到蓝这么快就知道了。
“你欺骗了我。”蓝看着他的目光中,染上了一层轻轻的痛楚,这让扉间更无所适从,只能露出恼火的表情。
蓝低下头,眼眶微红,声音很轻,却字字千钧:“你与我的关系,从头到尾都充斥着欺骗。千手扉间大人,这要我如何与您相处呢?”
扉间握紧拳,说:“你喜欢的是后来在族地认识的我,而不是从前的大哥,难道不是吗?大哥他不解风情,一点也不体贴……”
“可你杀死了泉奈。”
扉间原本还想一一列数他与柱间的不同,但蓝接下来的话,却叫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骤然想起,他与她,有着杀夫的仇恨。
不管蓝对泉奈是何种感情,泉奈确实是蓝的丈夫。
他抬头,看到了蓝哭泣的面庞。不知何时,她那秀气的小脸已经爬满了泪水。隔着朦胧的泪雾,她的眸底似乎迸发出一抹再也遮不住的恨意:“为什么……您要杀死泉奈大人呢?!”
蓝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哭腔。说到最后,竟然还轻轻咳嗽起来。
扉间不知如何回答她。
他为什么要杀泉奈?换成任何一个忍者来质问他——无论是宇智波斑还是大哥柱间,他都能坦然又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泉奈是邪恶的宇智波忍者,千手在战斗中杀死宇智波,这是多么常见的事。
可独独在蓝面前,他说不出这句话。
他杀死了她的丈夫,害得她新婚不久就成为了未亡者,这是他亲手犯下的罪行。
蓝轻咳了一阵,面颊上泛起病态的潮红。她身旁的忍者连忙扶住她,小声说:“蓝夫人,您身体不好,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这话提醒了扉间,蓝的身体一直不好。当初他之所以送她走,就是因为大夫说她命不久矣。也不知道是不是泉奈的照顾,让她竟然顽强地活到了深秋。
可是……冬天马上就要来了,她这虚弱的身体,还能扛过冬日吗?
扉间原本有许多话想和她说,可顾及她的身体,他不敢拦她,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人潮之中。
她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仿佛这段开始于谎言的恋情,没有任何值得回首的闪亮之处。
扉间的心底涌起一股惆怅。他叹了口气,往人群的方向走去。
行至一半时,他看到了一旁的小山坡上,簇簇拥拥开着些秋日的花,像木槿,颜色烂漫,招招摇摇。他依稀想起很久以前,蓝在千手族地时,就爱在闲暇时摆弄插花。
那些漂亮的花枝,被她修剪得精致小巧,与剑似的叶片搭在一块儿,凑成一盆盆别致的小景。金黄葱绿,红粉烂漫,很花心思。
而现在,已经没有人会摆弄那些庭院里的花朵了。
扉间扯了扯嘴角,在这些无名的山坡小花前蹲下来。他用手指拨弄着花朵,发现朵朵结了小果的花中,独有一朵异类,明明是长着蕊的雌花,却偏偏没有结果子。
扉间记得,这种花……好像是叫“谎花”。
欺骗了世人眼光,却无法诞育子嗣的、说谎的花朵。
……
结盟仪式后,宇智波与千手便宣告成为了同伴。为了让双方增进感情,柱间和斑在商讨过后,决定舍弃旧日族地,在离南贺川不远处的地方,修建一个名为“木叶”的村落,让千手和宇智波搬到一起住。
忍者们的手脚很快,水遁木遁一起来,一个漂亮的村落迅速地拔地而起。入冬之日,忍者们便搬入了新居,开始了与旧日敌人毗邻而居的生活。
蓝起初不想搬去那个村落里,毕竟泉奈的墓地在老族地,要是搬走了,就不能时常去探望泉奈了。
但是斑担心她的身体,执意让她搬去方便他照顾的地方,最后,她还是迁入了忍村。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她做什么事都比别人慢,是最后几个搬入忍村的人之一。
宇智波在木叶村中有一整片漂亮的房屋,环境比过去优裕不少。蓝的居所与族长斑的宅邸紧挨着,族人们却谁也不敢议论。
她来的晚,这时,木叶正在投选联盟的领导者。
千手与宇智波都有各自的族长,结成一体后,自然需要一个主要的话事人。这个人,将成为“火影”。宇智波的人希望斑成为火影,而千手则希望柱间成为火影。
私底下,斑询问蓝:“你……希望谁能成为火影?”
她说:“当然是斑大人。有您在,大家才能获得最后的和平。”
她带着微笑所说的这句话,令斑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好像他将她的话语,记入了很深的心中。
投票的结果出来了,千手柱间成为了万众所归的火影。斑明显因此消沉不止,一连数日,面色都很不好看。
身为好友,柱间做出了一个决定——跑来宇智波一族,和斑这个好友仔细长谈,从少时情谊,谈到二人理想,总算让斑从消沉中好转。
任务圆满的柱间,推门走出了斑的宅邸。此刻已是星夜漫天。他仰头看着无云的晴夜,身体被初冬的晚风吹得发寒。
少时的理想已经实现了,但柱间总觉得自己的心底缺少了什么。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羽衣族领地的傍晚山坡。橘色的晚霞落在公主的发梢上,她的眼睫毛像是扇子一般,下头藏着盈盈的波光。
要是公主大人在身旁就好了。柱间没头没脑地这么想着。
可他知道这不大可能。扉间把蓝藏起来后,他就再也没能见到公主大人了。
等他正式成为火影后,应当可以空出手脚来,去把公主找回来了吧?
柱间摸了摸头,踏下了台阶。偏在这时,他望见了邻屋的一位女子。
星夜之下,那女子披着一条毯子,正靠在门边修剪一朵花。她将黑色的头发扎起来,柔顺地披落在胸前。毫无血色的脸,像是玻璃一般干净纯澈。
她握着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去花上发黄枯萎的部分。也许是察觉到了柱间的目光,她慢慢抬起眼帘,继而露出了讶异的眼神。
柱间也睁大了眼睛:“公主大人?!”
蓝眨了眨眼,面庞从讶异恢复为淡淡的微笑。她如旧时一般,轻雅地朝他点了点头,仿佛看到了一个多年的老朋友。
柱间的脑袋微微空白,浑身兴奋至极,几乎怀疑自己身在梦中。
前一秒他还在思念着公主大人,后一秒她就出现在了他的身旁。这不是梦境,是什么?
柱间掐了一下自己,清楚的痛感传来。他龇牙咧嘴地嚷嚷道:“原来这不是梦啊!”
“扉君……不,该称呼您为‘火影大人’了。”蓝放下剪刀与花,冲他微笑。
柱间无措地搓了搓手,脸微微泛红:“什么火影啊……公主大人喊我柱间就可以了。”顿一顿,他又试探地问:“您已经知道……我才是‘扉’了吗?”
蓝点头,悄然叹了口气:“抱歉,我认错了人。柱间大人会原谅我?”
“当然!”柱间点头如捣蒜,说着表情变得愤怒:“你都是被扉间那个混账骗了!我这个弟弟就是太刻薄了,总做这种欺负人的事,平常也凶巴巴的,我出去赌个钱都要逮着我说好久……”
抱怨扉间的话一句句飞出来,蓝没有不耐烦之一,微笑着点头倾听。
半晌后,柱间才惊觉自己在心上人面前,不该说这些废话。他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说:“公主大人,当初的事,是我不对。”
“什么事?”
“呃,我,那个……我爽约了!”柱间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眼神心虚地乱飘:“公主嫁给泉奈之前,和我约定好了,要我来带你走,结果我没去。”说着,他又愤怒起来:“还不是扉间那小子,竟敢拦住我!”
蓝笑了笑,说:“我早就忘记这件事了。”
“是嘛?”柱间更尴尬了:“但我还是得道歉!”
蓝摸着身旁的花朵,喃喃说:“后来,我还是嫁给了泉奈。他很好。所以,即使你爽约了,也不要紧。”
柱间愣住,嘴巴下意识地动了动:“啊,哦,是吗,还是嫁给泉奈了……”想来也是,泉奈那样迫切地要娶她,最后从扉间手里得到了她,就必然会如此。
说着,柱间似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原本尴尬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公主还是嫁给了泉奈,但扉间却杀死了泉奈……
蓝像是看出了他的窘迫,笑了笑,说:“别担心,我没有计较什么。千手与宇智波已经成为了同伴,我不会再记得往日的事情了。”
她的声音像晚风一样温柔。柱间听着,胡乱点了点头,但心却依旧很沉重。
而且,比起扉间和泉奈的事,他有另一件更亟待询问的事——
“公主大人,那个……我想知道,你……你对我……咳……”柱间语无伦次。
堂堂火影,在五大国来使的会议上显得气势非凡,一拍桌子便叫人不敢说话;但在此刻,这温柔的星夜之下,他却像个初恋男孩一般手足无措。
他想问,公主有没有喜欢过他,现在还喜欢他吗,他们……还有可能吗?
但这些问题挤到了他的舌尖,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再说不出口。
蓝垂眸,用手指拨弄着花的边缘,轻声说:“如果我说,我一直喜欢着柱间大人呢?”
这个回答,让柱间瞬间震动不已,好像有一股热血倒冲上了脑袋。
他睁大眼睛,急巴巴地指着自己,问道:“公主,您是说……您真的喜欢过我吗?那个又笨又穷,被当成小偷的‘扉君’吗?”
蓝微笑着点了点头。
柱间忍不住笑了起来,止不住的欢喜从他的面上涌出。如果扉间在他身旁,他一定会抓着弟弟疯狂地炫耀,但现在他身旁没人,他只能反复摸着一根柱子,好以此宣泄自己心底的喜悦。
“公主大人,谢谢,没想到……呜呜……”柱间高兴得有些忘乎所有。
他的心上人也喜欢着他,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呢?
蓝看着他高兴的模样,脸上却没有任何开心之意。她缓缓垂下眼帘,沉静地说:“可是,柱间大人,您现在是火影了,而我是宇智波一族的孀妇。”
柱间愣住。
好像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让他那重逢和告白的喜意全都被冻结。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凝视着她熟悉的面容和宇智波的族服。他忽然意识到,公主大人已经不是他触手可及的人了。
千手一族的火影,怎么能抢夺宇智波一族的孀妇?联盟才刚建立,他绝对不能做这种事。
柱间慢慢低下头,眉宇间有烦恼色。他抓了抓脑袋,反复思考着如何解决这件事。但无论怎么思索,他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去名正言顺地抢宇智波的女人。
偏偏在这时,有个千手一族的忍者见自家族长一直不出来,便来催促他:“火影大人,水户大人正在等您。”
“水户”这个名字,让柱间神色一震,仿佛从大梦中清醒。
千手一族与旋涡一族联姻,他和水户公主早已定下了婚期。如今,他早已不是能随意谈情说爱的人了。
这让柱间的心情瞬时变得焦灼起来。
可他的手下还在一遍遍地催促:“火影大人,您在和谁说话呢?”
柱间没办法,只能说:“公主,我得先走了。”
蓝很懂事地点头,却在他将转身的那一刻扯住他的衣袖,以恳求的语气说:“扉君,算我最后求你一次。如果,你还喜欢着我的话……请在三日后的正午,去忍村的侧门,带我离开宇智波一族吧。”
柱间愣住了。
这是……私奔的邀请。
她希望他能舍弃一切,与她远走高飞。她不是宇智波一族的妻子,他也不是千手的族长。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他们就能过着平凡普通的生活。
面前的女人,脸上带着淡淡的哀色,长长的蝶睫轻扇着。可柱间嘴唇嗫嚅,却无法轻易地给出回答,只说:“你等着我。”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
接下来的两天,柱间一直处在焦灼的心情中。
他去见了旋涡水户,却提不起笑容。这位未来的妻子和他并不熟悉,说话间都是大族公主的风范,他只能尴尬地点头附和。
好不容易从公务中抽身,他便躺到了木叶村头顶上的那片山坡处,望着晴蓝的天空,焦虑地思考该如何解决。
冬日的暖阳照得他身体惬意,但他表情却愁眉不展。他在怀中摸索一番,取出一只手镯,放在阳光下仔细查看。光擦过手镯边缘,折射出明亮的光线,这光线太过刺目,令他眯起了眼。
当初公主将手镯递给他时,她那微笑温柔的神色,似乎就在昨日。
可现在,却早已物是人非。
如果想要和公主在一起,他就必须舍弃一切,带着她远走高飞。这样二人才能摆脱千手与宇智波的桎梏。
只要还留在木叶村内,他就是火影,而她则是斑的弟妻。自己费尽心力,好不容易才和斑重归于好,他不愿意有任何动摇联盟的可能。
该怎么办呢……
逐渐看着手镯。手镯是环形的,他的目光便穿过手镯,落到了下头新建成的木叶村上。郁郁葱葱的长青树木下,新修建的房屋错落排列,孩童的笑声嘻哈传来,一切都是如此美好,而这正是柱间为之奋斗的愿景。
他早就下定决心,要让千手一族与宇智波一族再无斗争,过上永远和平的生活。
更要紧的是……
蓝所挑选的那个“三日之后”的私奔时间,恰好是他成为火影的仪式之日。那一天,他要在民众瞩目下,穿上火影的披风,成为木叶的领导者。
如果火影失踪,会引起轩然大波吧。
想到这里,柱间更烦恼了,还埋怨起自己来:别人称呼他为这个时代第一的忍者,他却连这点事都无法完美解决。
他烦恼了一会儿,慢慢仰躺下来,目光直勾勾望着天上的云。
“我好像毫无办法啊,公主大人。”他喃喃地说着,握着手镯的手指轻轻松开。
……
两日后,火影仪式。
阳光澄澈,天气晴朗。在木叶最中心的空地高台上,忍者们满是期盼地围聚在一起,等候着千手柱间的出现。他们交头接耳,兴奋地诉说着对火影的信赖。
而在高台之下,柱间握着火影帽,却迟迟没有踏上台阶。他藏在阴影里,心思沉沉,好像在烦恼什么事。
“大哥,都什么时候了?忍者们都要等急了。”扉间来催促他:“快点到台上去。”
柱间被他推了一下,意识到已经不能再犹豫了。他握紧了火影帽,深呼一口气,脚步沉重地朝高台上走去,以木叶首领的身份,笑着出现在了人前。
他步入大家视野的片刻,整个忍村都沸腾了,许多人欢呼着,兴奋地招手。而柱间看着这幅和平的景象,也感到了淡淡的欣慰。
就在这时,他望见了人群的末尾处站着一个女子。那是蓝,蹙着眉、苦笑着望着他,任谁都能读出她面孔的哀伤。她的影子那样小、那样瘦,好像随时会被风吹走的飘蓬。
柱间看到他,面上的笑容消失了,化为了剧烈的歉意。他低下头,闭紧了眼睛,在内心说:抱歉,公主大人。
他再次爽约了。
他没办法丢下木叶不管。
柱间再也笑不出来了。他颤着手,握住火影斗笠,将它戴在了头上。忍者们又欢呼起来,木叶里满是兴奋吵闹的声音。
斗笠的垂纱被冬日的风吹得飘动,柱间觉得,自己似乎是戴上了什么枷锁。
而那人群最末的蓝,早已在不知何时,随着人群走远了,消失在遥远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