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入目的三个大字叫宋青萝睁大了眼睛,居然直接来了养心殿,看来情势比她原先预想的还要严峻一些。
李长海并不多话,只在前头带着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步,宋青萝也跟着太监的身后走着,一脚正要踏进殿门的时候旁边就袭来一阵阴风。
脖子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宋青萝跟着架在脖子上的刀走,全然没有一份惊慌和无措。
这下马威倒是给的极为突然,若不是宋青萝心里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怕是当场就吓坏了,不过她有察觉,这些人出手极为恰当,虽刀风凌厉却并无伤人之意,显然是受了皇帝的命令。
如今她和皇帝的性命是绑在一起的,若是皇帝想要不被头风折磨,那壶屠宋酒可管不了多久,她只消安心等待时机便是。
所以宋青萝并无反抗之意,反而如同待宰的羊羔一般,对那磨的发亮的刀毫无所感,只专心看着脚下,注意这些人什么时候停下来,以免走快了磨了自己的皮肤。
她这条性命可不比皇帝的性命便宜,旁人轻看自己却是得万分小心地护住了。
进了养心殿的大门,还没等宋青萝走
上几步,就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顺势人就跪在了地上。
宋青萝也不恼,挺直了腰板看着那侍卫,她知道这些人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的,且看他们还有什么后招,能接不接,接不了就拆。
“跪在这里等着,养心殿岂是你等可以随意打量的,皇上还有要事处理,没有吩咐不得起来。”
押着宋青萝进养心殿的侍卫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宋青萝心里冷笑一声,也不多说,这个时候多说也是无益,这宫里的人哪一个不是皇帝的奴才,她说的话又怎么会有人听。
李长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不说话的宋青萝,也跟着出了养心殿的大门。
养心殿很是空旷,四周点了不少的蜡烛,宋青萝跪着的正前方就是皇帝平日休憩和处理公文的座椅,上面堆了些许的奏本和书籍,那龙椅上面镶嵌了几颗夜明珠,即便是桌上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光,可上位者的威严似乎仍旧残留在那里。
宋青萝只稍微打量了一下便收回了自己的眼光,将脊背挺的直直的,如那侍卫所言一动不动,神情自若,仪态也是不卑不亢。
看来这皇帝是
被她给惹怒了,宋青萝低头沉思,感受到膝盖下面传来的阴凉,侍卫说皇帝现在还忙着没时间见她,既如此为何马车是直接停在养心殿的门外,显然是在说谎。
皇帝如此小气,怕是也被人供奉惯了,如今遇上她这么一个没有眼力劲儿,讨价还价的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了。
罚跪就罚跪吧,刚好也让那皇帝冷静冷静,总比丢了性命好,只有那皇帝冷静下来后面商量的余地才更大,可宋青萝没想到她这一等就是一个晚上。
出门的时候沉鱼给宋青萝披了一件外衣,索性倒是还能抵住这夜袭的凉风,宋青萝手下也暗暗地蓄起了劲,给腰上的几个穴道按了几下,以免跪久了身体支撑不住。
都说深宫似海,这养心殿在她看来就是个鬼地方,一点人气都不显,全然都是阴森和寒凉之气,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跪过,位高权重者杀伐随心,倒是不知自己造了多少的孽。
宋青萝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暗处人的眼中,若是她稍有不敬之举,就会给自己招来横祸。
“皇上,九王妃已经到了,您看现在要出去吗?”
李长海在皇上面前一向是称呼宋青萝为九王妃的,毕竟这封号已经赐了下来,如今九王爷又在地下,也算是给足了九王爷的面子。
皇帝眯眼看了一会,转身出了养心殿,对着李长海等人道:“朕瞧这九王妃身子和骨头都硬的很,就让她跪着吧。”
一个小小的庶女胆敢算计他堂堂大周的一国之君,他倒是要看看这宋府的庶女还有什么本事,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女人威胁,皇帝冷哼了一声,大步向前走去。
他让她跪着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没要了她的性命就已经额外开恩了。
这也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皇帝在喝了屠宋酒之后可不是这么想宋青萝的,只觉得这九王妃还是个有能耐的,到底也是没丢了九王爷的面子,只他一想到九王爷如今躺在了棺木里头,这九王妃居然还想着苟且偷生,气就不打一处来。
陪葬之事从始至终都是皇帝的一厢情愿,加上宋广文的推波助澜,何曾有人问过宋青萝。
如今宋青萝倒是在皇帝心中落了一个薄情寡义的印象,可实在是听来可笑。
李长海见皇帝面色并未真正动怒,
知道这圣上是想压压九王妃的面子,好叫九王妃知道谁才是掌握她生死大权的人,不过君心难测。
想到这里,李长海也打住了提药方的念头,而是话头一转,移到宋广文的身上。
“皇上,宋广文还在偏殿跪着,您看要放宋广文回去吗?这时辰也到了。”
李长海是贴身伺候皇帝的,有些话不能说,有些话却又不得不说,皇上此举明显是忘记了宋广文的存在,若是不提醒的话导致来日君臣有了嫌隙,到时候李长海也要连着受罚。
若是皇上要真心处罚这宋广文也就罢了,可如今看来明显也不过是想要叫宋广文长个记性,更何况李长海来的路上收了不少的好处,替宋广文说上两句也不过是顺口的事。
圣意难测啊,不过就算不放,他也对得起那些银票。
一手买卖一手交易的事,虽觉得有些可惜了,但李长海见皇帝不语,便也没有再出口的打算,只接过旁人的灯,小心地替皇帝看着前面的路。
若是这宋广文真被关在宫里跪了一晚上,明日怕是早朝都去不了了。
“把人放了吧。”皇帝走了两步,顿足了一下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