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能真的会哭出来，这是事实。
可是她不能承认这个事实。
就算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人之常情，是人性使然，奈何霍以湛就是要她违背人性。
“霍以湛，我真的累了，我还出院没多久呢。”
“他住的地方，是最僻静的地方。院子里还有可以让你休息的套房。仪式开始还需要时间，既然累了，更应该跟我去他的院子了。”
“好吧。”
苏如夏只好跟着霍以湛，往云致隽所住的院子走。
云致隽所住的院子，确实非常幽静，和他平常低调的性格十分搭配。
走到院子外，霍以湛停下脚步，看着苏如夏问她，“做好进去的思想准备了吗？我的夫人。”
苏如夏的心中早已百转千回。
抬头看着云致隽院子的门头，自然而然地会想起他都是以怎样的心情迈进这里。
每次去见她，他又是怎样的心情从这里出去。
云致隽。
再也看不到你的身影了。
苏如夏鼻子泛酸，心潮澎湃，却硬生生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没什么好准备的，我们进去吧。”
霍以湛推开云致隽院子的大门，这时正好有两名云家的佣人从不远处走过来。
她
们就像没看见霍以湛和苏如夏一样，在小声地聊天。
说是小声，却足以让他们都能听到。
“你听说了吗？咱们少爷喜欢湛爷新娶的妻子，听说两个人还……”
“这怎么能没听说呢，不只是喜欢吧？也肯定不是单相思。”
“湛爷的新婚妻子好像更爱咱们少爷，我听说今晚那位夫人来咱们云家时还穿了墨绿色的晚礼服。”
“真的吗？”
“对呀对呀，你也知道嘛，咱们少爷最喜欢墨绿色的。”
“嗐，可不是么，咱们少爷就偏爱沉静的颜色。”
“啧啧啧，这位霍家大少夫人可真够胆子大的。在她老公面前，穿着其他男人喜欢的颜色，跑咱们云家来。”
“你说，霍家大少爷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吧，这种事怎么说的呢，不都说，男人总是最后一个知道嘛。哈哈。”
“你说的是被绿最后一个知道吗？”
“你嘴真毒，不过确实是那么回事，哈哈哈哈。”
“嘘，那边是谁？该不会是湛爷和大少夫人吧。可别让他们听见了，快走快走！”
说完，其中一个女佣人，连忙扯着另一个女佣人的袖子跑开了。
霍以湛的手放在云致隽院
落的大门上，没动。
他的目光沉沉地扫向了苏如夏身上的礼服。
“我的夫人，你听力怎么样？”霍以湛冷着声音问。
从那两个人说第一句话时，苏如夏的心就已经被揪了起来。
呆在霍以湛身边的每一天都胆战心惊，今天比之平常就更加胆战心惊了。
毕竟，她不想在云致隽的葬礼上闹出什么事，让他的亡灵不能安宁。
尽管她根本不相信有亡灵，可在云致隽身上，她真的希望人死后能有灵魂。这样，或许就能入梦，让她能跟他短暂地讲几句话。
总不能这样说走就走了，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以湛，你是想问她们说的话我有没有听到吗？我听力一般，但是都听到了。”
“嗯，所以你怎么想呢？”霍以湛的手从门上挪开，转而捏住了苏如夏的下巴。
据霍以湛所知，云致隽偏爱墨绿色。
苏如夏特意选了墨绿色晚礼服的时候，他就对这点有过质疑。只不过苏如夏巧妙地化解开了他的质疑，让他没有深究。
“我不怎么想，霍以湛，留言最无稽。”
苏如需态度平静，霍以湛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恐慌急于解释的情绪。
“可能云
致隽是喜欢墨绿色，我们交往的时间不长，这点我没有特别留言过。我也不是那种会无聊地去问男朋友到底喜欢什么颜色的人。”
“而且，我自己也喜欢墨绿色。”
“我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了解我，如果你观察我足够久，就知道，我偏爱墨绿色。”
“我的卧室里，大部分装饰品都是墨绿色，我的衣服也有三分之一是墨绿色的。”
“我性格偏静，墨绿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张扬，深深的沉沉的，很耐人寻味。”
霍以湛依然捏着苏如夏的下巴，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话可能会说谎，她的眼神不会说谎。
“霍以湛，我喜欢墨绿色是从小的事情，你要是不信，可以看看我小时候十来岁的照片，大部分裙子都是那个颜色的。”
“真的，没有爱屋及乌？”霍以湛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当然没有。你知道的，我会尽量避免让你有什么疑心。”
“他是你的表弟，他的喜好你都知道，我要是特意选他喜欢的颜色，难道你不早就察觉了吗？”
“只要你不开心，在云家这样的场合，你更可以有无数的办法让我难堪。霍以湛，我不聪明，
但也不至于那么笨。没事特意惹你做什么？”
“对我来说，当然还是愿意穿着黑色的庄重礼服来为逝者送行的。”
苏如夏的眼眸微微垂了下来，泪意再次涌上来，这一次她没再掩饰，就任由眼泪自然而地话落。
“霍以湛，不要再试探我了，行吗？”
“那个人，曾经在我的生命中是有一定位置的。他走了，我情绪伤感，五味杂陈。”
“这点，我相信，你能理解。”
“但是我尽量不把这种情绪表达出来，我尽量配合着你说的一切。我只希望，你能给我留下一点点的情绪空间。”
“过去的，抹不掉。”
“不过，今天告别以后，我的世界里就真的彻底没有这个人了。”
“不要再让已经到另一个世界的人，隔在我们中间了。”
“好不好？”
苏如夏伸手，试探性地拿开了霍以湛的手，轻轻搂了一下他的腰。
霍以湛再次伸手撅住了苏如夏的下巴，迫使她仰视着自己。
“这是你说的，苏如夏。”
“今天告别之后，你的世界里就真的彻底没有这个人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今晚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到时候，你可别后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