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我曾经爱他如命。”
明娇停下敷脸的动作，泛红的双眼，带着心如止水的笑意，看向霍京屿。
继续道，“所以，我不惜自毁前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和他在一起。我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总会看到我的好，会爱上我。”
“可惜，我错了，也输了。”
“一败涂地。”
“但我不后悔。”
霍京屿盯着明娇，眸底涌动着无以复加的痛苦，他想知道让她宁愿背弃他们之间的婚姻，也要爱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可又不敢问。
她说她不后悔。
霍京屿只觉得胸口疼得厉害，渐渐的，就连呼吸也都会觉得疼。
“他给不了我想要的爱，但他给我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礼物。”
“所以，我也不怪他。至少，我赴汤蹈火一场，换来了三个孩子，值得。”
霍京屿沉冷着嘴角，脸色难堪又狼狈，失声了好大一会，他才勉强开口，“我去一下洗手间。”
“随便。”
明娇淡淡收回视线。
在霍京屿看不到角度，将眼睛即将划下的眼泪逼了回去。
霍京屿，爱你一场，我不后悔。
但前路漫漫，我们各自安好吧。
洗手间里。
霍京
屿捧着冷水，狠狠揉搓着自己的脸，直到感觉到脑门冰的发麻才停下来。
他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男人，一张脸，滴着冷水，双眼猩红着。
整个人都被一种难以言说的颓废和狼狈侵蚀着，更让男人绝望的是，刚刚听到的那番话。
她说，她不后悔。
不后悔。
不后悔。
那嫁给他呢？她是不是很后悔？
霍京屿不敢问。
……因为，那个答案，在他们结婚前的一个月，他就已经知道了。
过了好大一会，霍京屿才逼自己调整好心情。
他从盥洗台上，抽了一张洗脸巾将脸上的水都搽干净，一边往外走，一边将洗脸巾丢进垃圾桶。
却突然，被什么东西吸引住。
他的身体，猛然顿了下来，大脑空白了一瞬后。
这是……！
霍京屿看着被他捡起来的东西，瞳孔狠狠地颤了颤。
这是……！
霍京屿说不清楚此刻是什么感觉。
从第一次见面，到今晚她告诉他母亲，他隐瞒了六年之久的秘密。
霍京屿一步步肯定，所谓的季五小姐，就是他的前妻明娇！
但这些，都是他的一厢情愿，没有证据的。
可是，静静躺在他掌心里的
东西，便是能证明，她就是明娇的最好证据！
不可思议，震惊，欣喜，愤怒，一时间复杂的情绪如移山倒海般将他淹没。
霍京屿颤抖着双手，蓦然间，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人。
明娇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他的手，什么都没有说。
两个人，无声对视着。
一个想问，一个明显不想说。
到最后，谁也没有开口。
明娇越过他，走进洗手间，将冰袋扔进垃圾桶后，拧开水龙头。
温热的水，拂过她的手，细致又耐心的。
霍京屿就这么看着她，直到她把手洗干净，又跟着她回到客厅。
“不早了，霍先生该回去了。”
明娇走到玄关处，把门打开后，侧着身体，对霍京屿道，并没有要要回霍京屿手里的东西的打算。
霍京屿握着东西，点点头，换好鞋子离开。
‘嘭’地一声。
大门被关上，将两个人隔成两个世界。
霍京屿盯着紧闭的大门，眉心紧蹙嘴角沉冷，心脏无法忽视的痛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
在他没有控制自己冲进去质问她当年为什么要假死的时候，硬逼着自己转身离开。
而他不知道，大门的另外一端，早有
人泣不成声了。
关门的瞬间，明娇便再也撑不住，背靠着门板的身体一点一点滑下去，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奔流不止。
恨不得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去。
“霍京屿！霍京屿！霍京屿！”
“我恨你！”
“霍京屿我恨死你了！”
“……可我更恨我自己。”
三年生不如死的婚姻生活，六年的苟且偷生，这九年来的每一秒，明娇恨着霍京屿，可也爱着他。
明娇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下贱。
就这么抱着自己，汲取着仅剩不多的温暖，狠狠痛哭一场。
……
霍京屿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当初和明娇结婚后住的婚房。
水韵明珠，市中心三百多平的复试。
上次来过一次，但没进去，被凌悦薇带回了家。
如今他站在门口，却失去了进去的勇气，站在路灯下，徘徊了许久，最终也没有上楼。
转身，
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属于他的。
“京屿？鲸鱼？我送你一个小鲸鱼好不好？这可是亲自设计制作的，废了我三个月的功夫。”
“世间独一无二的哦！”
“霍京屿，你会一辈子带上的吧？”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记得，他说会。
后来，他也真的一直带着，还被沈西辞他们几个嘲笑是幼稚。
再后来……他当着她的面，将手链扯断，细小的金珠散落了一地，他以为连带着小鲸鱼也一起被佣人清扫走了。
没想到，竟然是……竟然是被明娇藏起来了。
她这时什么意思？是羞辱他吗？
霍京屿烦躁的扯了扯领带，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的腰腿酸胀发麻才随便找了个马路牙子坐下来。
沈西辞找到霍京屿的时候，都惊呆了。
一副凄凄凉凉，像破产的落败户似的。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沈西辞走过去，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还是挺心疼他的。
霍京屿没动，拖着落寞的身影，问，“你说，到底有多恨，才想出假死这一招？是多恨，才要老死不相见？可明明是她先对不起我的。”
沈西辞大概明白霍京屿在说什么，无奈的叹息。
感情这种事情，他没经验，也不敢贸然插手，没办法只能坐下来，陪霍京屿一起喝西北风。
“可我也恨她。”
“恨她明明有钟意之人，却非要嫁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