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陆逊的帮助,步练师从武昌顺利通过后,进入江夏太守步骘控制的江夏郡一带。
船过文赤壁时,步练师回望建业的方向,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孙权听信王氏的谗言,对她赶尽杀绝,这让步练师失望之极,当年她之所以和刘封接触上,还不是孙权的授意。
要不是孙权想强留刘封在江东,她岂会出面劝说?
要不是孙权被刘封打得灰头土脸,她岂会不顾嫂嫂的身份,和刘封单独密谈。
要不是孙权在合肥战场上连战连败,她岂会不顾羞耻与刘封再谋会?
要不是孙权这男人银样镴枪头,她岂会全身酸软无力,被刘封偷了身子,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论下来,谁是谁非,现在已经说不清楚了。
少年郎孙珏扶着母亲,不知所措的站在船甲上,自打出生之后,他就隐隐的感到,母亲步练师对自己的不同。
谁是自己的父亲?
这些年来,江东不时有流言传出,刘珏虽然没有明着问,但心里一直有一个疙瘩,而孙权对自己的冷淡,也让孙珏心中对父亲的期许降了不少。
温暖,没有感受到。
冷漠,却是实实在在的。
孙登、孙和、孙霸,这些表面上的兄弟,更是没有什么兄弟情谊。建业那个冰冷无情的宫中,孙珏早就不想呆了。
“母亲,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孙珏问道。
步练师听到孙珏相问,收起眼眸中的伤感,将耳边的碎发捋到一边,道:“珏儿,我们去夏口,那里是我们步家的根基所在,放心吧,我们后面有厉害的人撑着,那些追上来的人,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这一次事先仓促,步练师还没有来得及和刘封通气,对刘封她虽然很有信心,但若是因她而导致吴汉反目,刘封会怎么想,步练师也不能肯定。
先在夏口安歇下来,然后与刘封联系上,看看他是什么态度,再作定夺,是步练师目前能想到的应对招数。
孙珏听到母亲这么一说,心中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夏口他来过多次,与步家族中的小辈步玑等人相处甚睦,别的先不说,在夏口的话,孙珏觉得神情气爽,至少不用勾心斗角。
另外,夏口与江陵之间,也就是上下游隔一个云梦泽的距离,孙珏早就对蜀汉的荆州学堂好奇得紧,若是长留夏口的话,他还想着有机会去江陵看一看,如果能入学就好了。
不过,以他的身份,寻常报名进去怕是不能。
也不知道母亲还能不能和刘君侯联系上。
想到刘封这个人,孙珏不知怎得,心中就涌起一种想要亲近的异样感觉,就仿佛这人就站在自己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在鼓励他一样。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刘封在战场上无往而不胜,屡战屡胜的经历事迹,符合了一个少年郎对大汉男儿的全部想像,孙珏对刘封也是崇敬的紧。
相比之下,孙珏对领兵作战屡次大败的孙权,颇是看不上。
步协陪着步练师一路乘船进入夏口。
步练师、孙珏随即被安置到步家大府之中,这里一直留有步练师的住处,孙珏有时也会回来住一段时间。
对这个聪慧美貌、又有谋略的族妹,步协不敢有丝毫怠慢,虽然步家在吴国的地位,不是单靠步练师的宠幸得来,但很显然,没有步练师,步家不可能在江夏郡、在夏口这个关键的地方坐镇一方,富甲一国。
步家之富,可与吴郡一郡之资相比。
这是在江东被人屡屡传扬的一句话,说的就是步家借着汉吴之间榷场贸易,大赚特赚,这个机会是谁给步家带来的,别人不清楚,步协则是一清二楚。
荆州的那一位,可是别人都不认,只认步练师。
这其中什么缘由,还用明说吗?
夏口的这一份财富,就是刘封留给步练师、留给孙珏的一份大礼,而他们步家,只是帮着步练师母子保管罢了。
想到这里,步协心中不禁浮过些许不快,他们苦心经营,辛苦的赚钱,到最后,却是为他人作嫁衣。
“罢了,这刘大将军是什么人,那是不可敌之存在,这天下早晚都是要归刘的,步家跟着从龙,也没什么不好?”
步协的心胸比兄弟步阐要开阔一些,在稍稍一想刘封的本领之后,步协释然了。
刘封以后若是有了更大的地盘和地位,那水涨船高,步练师、孙珏也会更受关注,而步家籍着这一层特殊的关系,可以成为刘封身后的从龙功臣,和整个天下九州相比,区区一个夏口的财资,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步协天马行空,发散性思维、幻想以后的飞黄腾达之时,步练师手中拿着一封墨迹未干的书信,交到步协手里。
“伯思兄,烦你将这一封书信送呈刘大将军,务必当面亲呈。”
刘封大将军府移驻公安,这个情况步练师已经听说了,在她的印象里,刘封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会置她们母子不管。
步协点头,道:“与刘大将军联络之事,妹妹放心,我马上就动身前来,夏口的一应事务,仲思已经负责起来了,妹妹有事可直接寻他。”
步骘年纪渐大,这些年已经渐渐将江夏郡的一应事务,转交到步协、步阐兄弟手里,其中,步协作为兄长,更是接任江夏太守的第一人选,而步阐执军,夏口督的位置也是当仁不让。
也就是说,步家兄弟二人军政各管一块,除了一个吴国的名号外,已经将江夏郡变成了步家的独立地盘。
而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步家靠的就是步练师在吴国的地位,以及刘封对步家的信赖。
现在,步练师从建业逃出,孙权动怒必会举兵来攻打江夏郡,步家单凭一己之力,可挡不住吴军的全力猛攻,向荆州的刘封寻求支持,是当前最为紧要的事情。
江东因步练师母子西走夏口,流言纷纷扬扬。
刘封此时正在公安厉兵秣马,打造船只,准备紧随着丁奉的前军向灵渠方向进军,忽然听到步练师被迫从建业逃奔夏口的消息,心中已是明了。
嫂嫂不好睡。
这一回铁定是东窗事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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