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池北,汉军军营。
南征的中路、东路两支汉军会合,全军将士加上杨锋等依附蛮夷,兵力总数达到二万七千人。
这点兵力与孟获联军将近五万的规模相比,要少了将近一半,但就真实的战斗力来论,汉军更加的训练有素,要比乌合之众的诸蛮胜过颇多。
一方是精兵悍将,一方人多势众。
一时间倒也分不出个高下。
孟获及诸蛮洞主在大池列阵,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刘封远道而来,能依靠的人就只有王伉、吕凯等少数的汉人家族,这仗怎么打?
面对汉军诸将的忧虑,刘封神情淡定,孟获貌似强大的联军,掩盖不了内部貌合神离的本质。
孟获要借兀突骨等人的蛮兵打败刘封?
兀突骨等人抱着什么目的?
真的想和刘封来一场生死大战,怎么可能?
刘封早已从祝融夫人那里探知到了兀突骨、朵思大王等人的心思,这些蛮王、国王的真实意图,是想借着汉夷大战之机,壮大自己的实力,扩张本部落的地盘。
祝融夫人刚开始被刘封所俘虏时,心中还有不忿。
等她听到孟获在诸蛮洞王面前骂自己荡妇时,祝融夫人就对孟获死心了。
跟着刘封,就是傍上了大汉的大腿,不仅能趁着汉军南进,壮大祝融氏在南中的实力,而且她也被刘封给彻底的征服了。
相比华而不实的孟获,刘封的冲刺更加的直接,让祝融夫人一次次心花怒放。
为了加强自己在刘封心中的地位,祝融夫人给刘封出了好几个计策,其中有引诱藤甲兵离开大池的方法,有对付毒箭的药草,还有战象这种动物的弱点等等。
知己知彼。
刘封渐渐的对如何打败孟获联军也有了定计。
不过,在决定与孟获蛮兵决战之前,刘封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统一汉军决策层的思想,更确切的说,应是取得庲降都督李恢的支持。
李恢是刘备任命的庲降都督,交州刺史,南中地区按职权来划分的话,应归属李恢治理,刘封虽然有诸葛亮丞相府的命令,但李恢在南中的资历和声望也是不弱。
汉军中军帐内。
刘封与李恢相对而坐。
趁着李恢这一次来,刘封直抒胸意,把早就盘算好了的南中治策合盘托出,以期能获得李恢的支持。
“德昂,依你之见,南中屡叛的症结是什么?这一次平叛之后,我大汉当以何策来治南中?”刘封将标注了南中地貌的帛图展开,向李恢问道。
李恢四十余岁,中等的个子,身形略有些消瘦,这是连日来操心平叛之事所累,在他这个年纪,正是一个官员经验最丰富,最出成绩的时候。
听到刘封相问,李恢稍想了下,摇头说道:“后将军,述恢直言,这一次将军以雷霆手段平叛,虽然诸蛮俱服,但要是大汉军队离开,南中必然叛乱又起,如此反复,则无宁日矣?”
刘封前一阵大肆杀戮诸蛮的做法,李恢心中并不怎么认同。
在他看来,刘封年轻气盛还是太急进了些,南中的治理只有徐徐图之,先安抚住蛮夷,再慢慢的将汉人迁居过来,等到生蛮变成熟蛮,熟蛮再变成汉夷、汉人之时,南中不治而治,就能顺里成章成为汉之疆土了。
李恢这一想法也是蜀汉在分抚南中之时的做法,诸葛亮南征慑伏孟获之后,李恢坐镇南中,通过设立郡县,任命官吏,进一步加强了对南中一带的管理,为蜀汉提供了一个稳定的后方,就连诸葛亮的北伐军中,都有南中蛮人的身影。
比如孟琰,就曾率部与魏军大将郭淮交战,在孤军被围的情况下,坚持到了诸葛亮来援,表现甚是不错。
刘封轻叹了一声,李恢算是蜀汉颇有治政才能的官员,南中在他的治理下,总体保持了稳定,并为蜀汉提供了可靠的后方兵员、辎重支持。
但李恢的眼界,还是不够的广阔。
刘封想要看到的南中,可不只是云南和北缅甸的一部分,蜀汉的南疆边境,在刘封的构想中,应该南抵印度洋,将整个缅甸及印度的东北部诸邦包含在内。
缅甸一带盛产谷物,一年可三熟,可以为蜀汉提供粮秣的保证,而印度的棉花种植已成规模,印度河谷的百姓掌握了棉花纺线和织布的技术,这一技术还没有传入汉朝,西域商人远道运输来的棉纺织品在中原地区,是稀奇珍贵的织贝。
最让刘封感兴趣的,还是印度南部的锡兰一带,身毒人已经能用坩埚冶炼乌兹钢的技术,乌兹钢也是后世著名的大马士革刀的原材料。
“德昂,你想不想大汉拥有十几年都吃不完的粮秣?想不想冬天的时候,大汉的百姓能够穿上厚实柔软的织贝?想不想大汉的军队拥有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李恢听着刘封叙述化外的人文风情,南中的南方盛产粮秣、身毒有可以御寒的织贝,还有身毒人炼制乌兹钢的技术,这些都让李恢感到不可思议。
原本在他的心中,汉王朝是世界的中心,其他的化外蛮夷,文明的发达程度都不能和大汉相比,但刘封却用一个个事实击碎了李恢心中的这些骄傲。
“德昂,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大汉之臣妾。南中不是大汉的边疆,而是大汉向外扩张的跳板,未来大汉的军队将以南中为根据地,向南方的河谷、丛林、岛屿进军,大汉军队所到之处,就是大汉旗帜升起的地方,就是大汉的疆土。”
刘封沉着自信的说着大国的构想,他的脑海中浮现的是日不落帝国的盛景,这就是汉王朝的未来目标。
李恢脸上动容,他终于被刘封宏大的构想所打动。
“后将军,大汉现在只有荆、益两州之地,中原尚未统一,江东还在孙吴手中,我们现在谈论开疆拓土,是否为时过早?”
刘封听李恢这么一问,心知其已心动,遂朗声作答道:“拓土,是国战,北伐,是内战,德昂,若是我大汉将士在异域扬威,请问中原汉家子弟听闻,将是如何态度?”
“他们是自私的漠不关心,还是击剑狂歌叫好,千里迢迢赶来投奔,其他人我不确定,但要是我的话,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南来相投,你说,这么一来,我大汉的贤才良将还会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