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外人,阿布德沉着脸道:“皇叔,我布哈拉现在已经陷入生死危机当中,若是不能依靠大明缓过来,迟早会被哈萨克,甚至波斯一口吃掉。”
布哈拉土地上面的百姓混杂,除了乌兹别克人之外,还有波斯人,以及哈萨克,吉尔吉斯人。
这些还是后世能够建国没有一定影响力的民族,没有建国,影响力不足的民族海了去了。
这些人可不会跟布哈拉共患难,一旦出现问题,这些部落立马会阳奉阴违,在他们认为合适的时候叛乱。
“大明野心勃勃,他们已经将乌兹别克的资产收入囊中,我们在乖乖听话,他们难免不会打上我们的主意,他们比波斯人更危险。波斯人只知道劫掠,大明却要我们赈.灾,让那些奴隶吃饱饭。”
“奴隶?从今日开始,布哈拉没有奴隶了。”
“没有奴隶?你疯了?没了奴隶,谁放牧?谁去做那些卑贱的事情?你还是我?不要以为有大明支持,所有事情都能做!这里是布哈拉!不是他们大明。”
阿布德苦笑连连,他耐着性子将自己叔父按在椅子上面,请他坐下后,又准备茶水,叹气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
低头,眼下布哈拉算什么?咱们在大明眼中不过是一小国,大明未必会图谋咱们。”
“万一呢?”
阿布德反应极快,他心知肚明自己舒服在反对这当中是独树一帜的,他是亲戚,是自己人,不能糊弄,更需要利益交换。
“波斯人,莫卧儿人,乃至哈萨克人,都会成为我们的助力,他们绝对不会看着大明在中亚独霸,骑在他们头上。”
皇叔仍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被这样糊弄一样。说到底,他知道布哈拉汗国家底浅,不然也不会放任百姓饥寒交迫的在街巷等死。
王宫当中的皇叔坐不起,他起身看着侄子的背影,一字一顿:“布哈拉唯有自强,才能扛过风浪。管他来的是波斯人,还是大明,终究是咱们自己人最可靠。大明的承诺能够多久?”
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别说是自己人,便是外人都会吃了一惊之后好好思索其中道理。
是,大明现在是强,能够插足布哈拉的事物,干涉布哈拉跟波斯的战争。可究其根本,大明的根源不在这里,他们现在能插手,以后呢?
身为当权者,他们的天性就是不相信别人,无论是
眼下理论当中的自己人,还是外人,他们都不信。
他们只相信自己的叛乱,相信自己相信的事情。尤其是在为难来临的时候,他们更愿意求神拜佛,祈求漫天神佛保佑,也不愿意用别的方式拯救自己不假。
可那根本还是在于,他们用尽一切手段,也未必能够拯救自己。
说白了,王朝末年,或是一个人身处危难的时候,翻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享乐主义至上才是封建社会的根本。
更别说他们想的没问题,大明上下也就陆子吟一个人对布哈拉有兴趣,别的人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破地方。
那一张张地图上面的地标,也无法让人满意。
好在只是藩属国,朝堂不会有太多波折。对属国,大明一向无所谓,不怎么在乎。
可陆子吟并不认为自己不会履行自己的承诺,无论是武器贸易,还是大明庇护,调解,那都是诚心的,不会虚假。
就算是做样子,大明也要做好。
两人相视无言,都知道陆子吟的许诺多么单薄,可大明同样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会冒冒失失的将手中好处送人。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匆匆而来,禀告道
:“报!沙烈求见。”
叔侄俩又看了看对方,看着大理石地砖上面的倒影,沉默了。
沙烈并非一个人,他身后是无数支持跟大明合作的贵族,他们聚在一起纯粹是为了共同利益而缔结了同盟,想要改变布哈拉。
叔侄对视一眼,还是皇叔开口:“让他们进来,他们不是想让大明骑在我布哈拉头上拉屎撒尿吗?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话要说。”
阿布德苦笑一声,那是大明要骑在自己头上。是自己请来大明这一尊活佛,让大明庇护自己。
自己算什么?大明藩属国海了去了,布哈拉根本不值钱。
说白了,就算是自己卖国,也卖不起价钱。
也就自己叔父会觉得布哈拉很值钱,不能做任何妥协。
“臣拜见大汗。”
当沙烈带着一群人入内之后,阿布德的脸色微变,一旁的皇叔也是心中打鼓。
他万万没想到沙烈那小子居然能够聚集这么多人!也就意味着,这些人的利益跟他一直,都是希望大明成为布哈拉的宗主国,庇护布哈拉。
但沙烈旋即开口说的话,更让他惊悚:“大汗,大明正在撤军,远离撒马尔罕。”
“不,不可能,他们答应
调解我们跟波斯人的战争!”
沙烈面无表情的回答:“那只是调解,也只是答应。大明如何想的,臣不敢揣测,更不敢去问。但臣知道,就算是大明调解,波斯人也可能会撕毁眼前的和平。他们忌惮的是大明,而不是布哈拉。”
什么叫打脸!这就叫打脸!大明撤军后可能发生的事情被一一道出之后,在场的人谁能平静?
沙烈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他有这个本事,也不介意用手段将碍眼的人赶走。什么皇叔不皇叔,都是假的。
眼下没有大明,布哈拉用不了几天就会亡国。
所以在听到皇叔拜见阿布德的时候,沙烈便匆匆联络身边人,拉拢盟友一起施压。
他们眼界浅也好,笃信大明也罢。当下他们的目的却是一致的,那就是让大明成为布哈拉的保护者。
让大明阻止战争,让他们能够安心过冬。马上冬天就到了,他们还盼着去大明弄一点奢侈品回一口血。
在布哈拉这一面旗帜下面,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做的事情对布哈拉有好处,也有坏处。
与布哈拉的统治者,也有合作,分歧。
这都是正常的,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