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容纳百人的前朝鲜国宫殿当中死寂一片,方才的收购粮食以及国子监都只是鱼饵。平西侯将要说的话才是让他们心惊胆战的话,大明都能在国内改革,在辽东自然也会萧规曹随。
没理由大明腹地都做的事情,在朝鲜就不做了。
跟粮食息息相关的土地,只会迟到,不会不到。
“都安心,我大明不会没收任何的东西。”
短暂沉默后,火候也够了。陆子吟无心在朝鲜国大掠四方,那不好。这些权贵地主,在朝鲜国都是蛀虫,但要他们去西伯利亚种土豆的话,兴许能够多一些作用。
“本侯此番来是要赎买朝鲜各地土地,迁移至少五成佃户前往辽东种地,在从大明境内迁移百姓来朝鲜。”
陆子吟审视眼前的朝鲜权贵们,嘴角上翘,微微笑着:“诸位想要种地,可以前往辽东。当下诸位手中的土地可以置换到辽东,也可以出售给大明,用来安置百姓。”
朝鲜权贵们呆滞,大多数都被陆子吟的话语给吓了一跳。他们倒不是没想过大明会赎买土地,但他们没想到大明会迁移百姓来朝鲜!
这意味着他们是真的要在此地生根发芽,将朝鲜变成大明的行省。
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大明没准备
白嫖。
当下便有耐不住寂寞的地主道:“敢问侯爷,这土地作价如何?前往辽东能够用有多少土地......”
“还有谁有其他的问题?”陆子吟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向其他人。
无人提问,反倒是几个心思已经向北的地主连声道:“小人无甚问题。”
见状,陆子吟笑容更甚:“辽东土地现在都收在辽东总督府之下。诸位想要种地,要么一次性购买,要么一次租赁十年。”
“我大明税赋在地广人稀的地方,不会因为土地数目提高税赋。但在人口稠密的地方,会按照土地数目提高税赋。”
“包括朝鲜。”
他猛地抬高音量,算是表明态度:“现在迁移,赎买,你们可以拒绝。随后会有地方官员清查人口土地,登记造册。嘉靖三十年,一切税赋都会照旧,海贸商税,以及针对土地数目超过五百亩的税赋,待定。”
在大明,五百亩土地算是一个小地主,不算大。但五百亩地,足以让五十户百姓安居乐业。
集中在一家手中,带来的好处跟坏处都很明显。好处叫大农业,坏处叫土地兼并。
“辽东土地肥沃,可以开垦无数良田,这算是机会。”
陆子吟的话犹如平地惊雷,寻常人或许
不理解其中的关键。可这些读过书,能够说一口流利大明官话的人,绝对不是好糊弄的对象。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没有资格与当权者讨论税赋,土地问题。现在有了,他们也怂了。
若是叫他们放弃自己的土地,他们必然是不愿意的。哪怕是武力胁迫,也会有人奋起反抗。
可现在,大明给了更多选择。
要么缴纳更多赋税,要么将土地换到辽东,要么出售一半以上。
这是三个选择,但目的却是一致的,大明想要将这片土地上面的权贵迁移离开,降低他们的影响力。
不只是为了钱财,更是为了长治久安。
这是对大明,对朝鲜权贵,以及庶民都有好处的选择。
“做不做看你们自己,本侯等你们回答,吃完午饭后,咱们再好好谈谈。”
说完,陆子吟转身离开。考虑到这些人未必会相信自己的许诺,或是对权利太过渴望,他早早地就安排了军士值守这不大的平壤府衙。
无数军士看守下,他相信不会有人当下铤而走险。
毕竟,无论是面子,还是里子,自己都给他们了。换成别人,他们或许什么都不剩了。
“怎么办怎么办!”
陆子吟一走,偌大的厅堂里面立马喧嚣起来。这里前身是
宫阙,但占地不大,放在大明也就是一个布政使的府衙大小。
陆子吟也懒得新建府衙,便将此处改为平壤府的府衙。
当下,一个老者开口之后,无数朝鲜贵族都操着朝鲜话表达自己的不满:“凭什么?这里是朝鲜,不是大明。”
“这里外面插着的旗帜是大明的旗帜。”有人提醒,如刀的目光看的他们心中大为不爽。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我现在在辽东有三百亩地,我准备将我的家族迁移到辽东,不只是为了国子监,更是为了土地。”
说到这里,他不免露出鄙夷:“大明富庶,辽东土地肥沃,都是平地。这朝鲜所谓的上等土地,在大明算不得什么。辽东随便一亩土地的品质都比朝鲜强。那是平原!”
平原代表着耕种,灌溉更加方便,也代表着种植成本降低。
“朝鲜一旦少了佃户,便没人给你们种地了。但在辽东,同等土地有大量牲口,十个人就能伺候三百亩地。我只需要在农忙的时候雇佣他们帮忙。农闲的时候一两个人照看土地就行。”
“三百亩变成三千亩,我预估人数只需要增加一倍就能伺候完!”
大明仍旧有佃户,并非是他们没有土地耕种。而是谁都想要赚钱,尤其在
有大量牲口后,农忙时间缩短。
春天大明官府也在组织百姓开垦更多土地,就算今年用不上,明年也行。而来自大明各地,甚至朝鲜的地主们在这个时候便雇佣了不少农闲的百姓,抓紧时间抢种。
相对于开垦暂时用不上的土地,官府也是支持让百姓给地主做工,赚钱的同时,也能让更多土地不至于荒芜。
一来二去,开发辽东,受益最大的还是地主。
百姓只求温饱,地主需要的却是利益。不消说,随着这一模式推广下去,大农场会在辽东成为主流。
但凡是有点手段的地主都会想办法去辽东垦荒,坐拥上万亩良田,而不会被朝廷针对,征收赋税。
“阿西吧,你是被大明收买了,你不能在这里说话!”
“那我走。”
那人见说,一翻白眼,直接就走了。在场的人呆滞,他们都是认识走掉的朝鲜人的,都是平壤的人,彼此之间也有姻亲。
“前几天那家伙就从辽东回来,在想办法出售土地,没想到他是真的要北上了。”
“他要走?你也要走?”卢武沉声质问。
“不是我走不走,而是大明让我们走不走。”
“对,大明一定要推行这些方案的话,我看咱们还是听话为妙,免得被人一锅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