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制成的车厢在后世人人都见过,在大明却是西洋镜儿,哪怕现在镜子,玻璃制品已经在大明风靡。但对大多数人来说,玻璃的成本仍旧很高,仍旧是奢侈品。
也只有陆子吟会奢侈的用玻璃做窗户,还是用在无甚作用的车窗上面。
窗外漆黑一片,只有站台有几支火把点亮夜空,即便如此,叶赫那拉一双眸子当中的好奇仍旧不减。
直到火车开始前进,长长的“呜”,“哐当哐当”的声音响起,眼前一切都在快速后退,他才明白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们在前进!要多久能够抵达京师?”
“明天中午。”
或许是见多了人第一次登上火车,便有如此神色,朱载坖倒也习惯,耐心解释,将自己说过无数次的东西,再度重复一次。
在不远处坐着的陆子吟却是在闭目养神,时间不短流逝,短暂闭眼,再度睁开之后,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仍旧不绝,甚至一个商人不知不觉坐到了不远处,小心翼翼的看着车厢当中的男男女女。
“你是做什么生意的?从哪儿上车的?”陆子吟懒得插进朱载坖跟那个叶赫那拉的对话,看向商人。
“回禀诸位大人,小人是从开平中屯卫来的,是
准备去京师筹集更多资金,运输更多煤炉子前往辽东。听说辽东发现数处煤矿,煤炉子却没有太多。各地都有不小的缺口。”
那商人见说,立马起身,拱拱手,认真回答。想他也是富甲一方,不然也不会连夜坐一等座,赶赴京师,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眼前人非富即贵,他回答哪敢迟疑,只恨自己不能立刻将心中所想,一一道出。
“这倒是一门不错的生意。”
陆子吟赞叹道:“世人都知道辽东苦寒,往日运输煤炭的不计其数,却没有多少人将心思放在这种小东西上面。记下来,要让辽东注意防火,煤炭中毒。”
说着,他收敛脸上神色,认真让身边人记下来。即便是后世每年也会出现密室中毒。
这燃烧煤炭也好,木炭也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保证空气流通。
寻常北方百姓倒是知道此事,可这一次迁移的不少百姓都是南方人,他们没有在北方生活的经历。
何况一些北方人,也没有富庶到能够冬日烤碳取暖的地步。
“此事学生倒是知道一二,去岁宫外似乎便有人死于此。随后京师当中,不乏捕快上门提醒。若无不错的话,顺天府当中,应当有不少相关注意的事项。不
妨派人说明情况,请他们送上样品,刊印之后送往辽东个府县,督促地方官员尽快实施,勿要将咱们辛辛苦苦迁移而来,要过好日子的百姓死在这个冬天!”
朱载坖见说,也把自己想法说出。
他慷慨激昂,所言倒是让陆子吟微微颔首。这般话说的不错,百姓对大明来说,是基石,也是财富的一部分。
当下壮劳力寿命长一些,制造的财富也能多一些。
那些迁移到辽东的汉子,是为了自己而活的贫苦之人。
自己来了此地,多少要为他们做些事情,而非害他们去死。
“此事变交给你去做。”
陆子吟虽然没有提及朱载坖身份,彼此之间的称呼也没有爵位什么。
可那商人行走江湖多年,一听便猜到这两位身份不一般,或是自己想的那样,是大明平西侯,裕王。
偏偏他生的聪明,心知肚明对方没打算提及自己的身份,也不敢自报家门,只是拘束的陪聊,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尽心尽力的回应。
陆子吟说话不多,朱载坖问的多是辽东商贸。倒是叶赫那拉天真烂漫,问的都是一些柴米油盐之类的生活所需,比之前所见,多了几分烟火气,倒是像人了。
两个时辰一转而去,
在铁轨上面,新的试运行开始,另外一台蒸汽机头派上用场。不断轮换下,中间稍微停顿半个时辰后,队伍继续向前。
如此反复几次后,朱载坖也呆了:“老师,这蒸汽机车果然厉害。寻常铁轨,上等的蒙古马拉车,也要休息。这蒸汽机车只需要消耗煤炭,便能够运行,果真不俗。”
“这只是开始,等日后战舰上面也用上这东西,大明才能真正改变。”
陆子吟笑笑,到时候大明面对的就不再是外族了,而是人民的汪阳大海。
科技发展越快,百姓的反抗意识也会越强。若非大明百姓还不够强大,直接推翻大明也无妨。
塑造历史的,是这些在历史上面籍籍无名的贫苦百姓,而非王侯将相。
也不知道朱载坖若是能够看到自己祖宗打下来的江山被老百姓推翻,会是什么心情。
腹诽的话不能嘴上说出来,他只是介绍了一些关于蒸汽机车的用法。这玩意儿直到电气化时代,才会被淘汰。
眼下蒸汽机都没有发展完善,电气化只存在于梦境当中。
不过即便是畅享未来,对朱载坖而言,已经是极为科幻,不存在于当世的东西。
“老师,人真的可以飞吗?”
“能。”
“还能
去星星上面。”
陆子吟微微笑,又有点遗憾:“可惜我们这一辈人是看不到了。”
朱载坖闻言眼中的希望旋即消失。
一旁的叶赫那拉心思更简单,她脑袋里面只剩下震撼了,别的东西不是她不想有,而是她的脑袋不够用。
“勉强睡一下吧,要到京师了。”
陆子吟打了一个哈欠,此刻铁路都是白天运行,晚上都是这样的实验性质。
没有晚上,自然没有卧铺存在。即便是大明侯爷,上了火车也没地方睡觉。
众人囫囵睡了一会儿,到了天亮,看到对面铁轨上面的马拉火车出现,叶赫那拉便醒了。
她神采奕奕的看向外面的火车,农田,以及官道。
此间一切,对她都颇为新奇。长期在野外求生,也让她的身子颇为健硕,在短时间的行军中,感觉不到疲倦。
好在她并未开口大呼小叫,而是在单调无聊当中,看着一座座村镇,看着越来越近的大明京师,心情愈发忐忑。
她并无近乡情怯,有的只是对未知的茫然。
在大兴安岭边上的林子里面,跟在这大明繁华之地,截然不同。无尽的喧嚣,听都听不懂的声音直叫她心都乱了。
更别说对面还有一个女真人的敌人在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