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走后,严嵩来了。
严阁老架子不大,见到陆子吟的时候满脸笑容。他着实不知道陆子吟的底线在哪儿,在哪一步才会让步。
朝堂争论不休,不止一个人谩骂,或是准备上书参陆子吟一本。
可这小子不动如山,身后的人,以及他自己的权势,足以让任何人闭嘴。
也许是认可陆子吟的身份,严嵩一直对陆子吟警惕着合作。
没辙,大明上下,才能不俗的人不少,可像陆子吟不止嘴炮,还能把事情做好的人,大明也寥寥无几。
可这根本没办法遮掩陆子吟隐藏属性当中的刺头,他不安分,做什么都会一做到底,根本不妥协。
在其他地方不妥协或许还不错,但这里是大明朝堂,人人都在妥协,就你一个陆子吟不讲规矩也就算了。
他还拿陆子吟没办法,不能收下当狗,人家手中的权力不比自己小多少。自己在朝堂还未坐稳,陆子吟便在地方上建立起庞大的利益网。
无论是勋贵,还是被他提拔,组建的军队,以及靠着他吃饭的商人,皇帝,都在明里暗里支持着陆子吟。
这是巨鳄,不是谁都能招惹的。
“见过裕王殿下,见过侯爷。”严嵩礼貌的拱手,扫了一眼陆子吟的身边的朱载坖,不禁心中
长叹口气。
失策啊,陆子吟赶在太子殡天之前,就投注了这裕王爷,不管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现在人家都可能是未来的帝师。
这眼光,动作,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地方远远不如陆子吟。
“下官见过阁老。”
“小王见过阁老。”
三人纷纷见礼,随从立马送上热茶。目光交错,还是严嵩率先开口:“侯爷当下士礼部右侍郎,负责外交事宜不假。可礼部上下,不少人都对侯爷开放港口,与藩属国做生意大为不满。”
陆子吟冷笑一声:“不满?他们对我不满?我还对他们不满。本侯在辽东做得好好的,偏偏他们无能,才会有旨意请我来担任这劳什子右侍郎。”
是,是我们把你请来的。
严嵩心里面在滴血,他面对藩属国以及蛮夷的商人,倒是想要按部就班,按照以前的方式搪塞他们。
却没办法阻止野心日益膨胀,看到更多利益的大明皇帝。
大明皇帝推动的事情,没人能够明面上阻止。下面的人顶多阳奉阴违,说出无数话语,解释办不成的原因。
而非直接违抗君令。
他还不想死,不想丢了手中权势。
“侯爷说笑了,下面的人不懂事,教训一顿就是了。老朽前来,只是想要问
侯爷要一个准信,好叫下面的人安分一些,不再与侯爷为难。”
朱载坖眸子一凝,他青涩,但不愚蠢。哪里不知道严嵩老贼笑里藏刀,下面人的议论不满,要是没有上面人的纵然,哪里会闹得天翻地覆。
大明规矩森严,下面人再不满意,也只能上书参一本。
打群架那是三品高官才能做的事情的,下面做事的官员根本没资格去紫禁城里面打架。
更别说陆子吟状元出身,允文允武,谁敢跟他打架?
当下,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紧咬牙关。
今日他答应了自己老师,少说多看。
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
眼角余光当中朱载坖的愤怒让陆子吟心中一暖,淡淡回应:“准信?什么准信?外贸一事,可做可不做。不是什么大事。让旁的国家船只入港,也意味着我大明的船只只要手续齐全,就能在对应国家的港口停靠,获得补给物资。”
“这是两利的事情。”
“阁老,要是下面的人不懂事,那就让他们别干了,您身为大明首辅,主宰一方,乃是陛下最依仗,最信赖的人。您该做什么,不用我说吧?”
他语气冰冷,声音也比最开始的时候高了几分。这并无愤怒,只有冷漠。
严嵩收敛脸上的淡淡笑,只
是说道:“我大明人人都可以说话.......”
“自然,我大明人人都能说话,可说了话就得为自己说的话负责。”陆子吟打断严嵩的话,提醒他:“倭寇肆虐海外,我大明开海之前,海军仅仅能够保护沿海。海外船只若无本侯开具的凭证,一律视为倭寇。”
“侯爷,海面船只众多,如此不好吧?”严嵩脸色巨变,方才他还能淡定,跟陆子吟好好说话。
陆子吟掀桌子,让他一肚子话说不出口,除了咬牙切齿,还是咬牙切齿。
“我大明并未开海,海面上的船只,若非大明官贸,他国合法船只,旁的船只无法判断身份的,干脆全都拿下,将收获七成上缴户部,三成作为奖赏。”
陆子吟侃侃而谈,玩,老子玩死你。
“如此一来,我大明海军必定更加努力清扫海面上的倭寇,保我大明一方安宁。”
严嵩面沉如水:“侯爷,您到底想要什么?”
陆子吟相当沉得住气,他道:“我?我只想赶紧把葡萄牙人的事情料理了,去草原。东南沿海的破事儿,我不参与。”
“裕王,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
他再度提醒,不想跟严嵩浪费时间。
这老家伙有些看不清自己。
“学生明白。”
朱载坖
起身,本以为自己老师是想赶自己的走。没想到他却是陪伴自己出了平西侯府,还要将自己送入紫禁城。
“老师,严阁老还在您家。”
陆子吟一翻白眼:“有的人,眼瞎,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他们算什么东西,想要指使我?老虎不发威,他真将我当做病猫了?”
朱载坖奇道:“可是这样的话,严阁老心中怨恨,只怕许多事情不好做了。”
陆子吟摇摇头,耐着心思解释:“不好做?是他不好做了,不是我不好做了。大明内阁就在京师,看似尊崇,要是无法为手下人谋取利益,自然崩塌。”
“严嵩为人出头,若是不成,手下人自然会惴惴不安,对他失去信任。开海与否,当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改革,有无人阻止。”
“大明官方贸易这两年才开始,往前倭寇还未作乱,东南海贸每年走私的货物,堪比当下大明十年税赋。”
“现在他们急了,迫切想要继续海贸。”
“这个时候,咱们不能着急,要沉住气,逼他们签下城下之盟才行。不然日后税赋,海贸,还会成为眼下大明这一情况。光有海贸,没有税赋,开海有屁用。”
“学生好像明白了。”朱载坖听的糊涂,但隐隐觉得这些东西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