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万岁爷,平西侯求见。”
“不见!”
“主子,那平西侯带来了辽东户籍。”
“户籍?”
嘉靖冷笑一声:“那又如何?朕说了不见那就是不见。”
“还有辽东改建行省,重塑辽东新军,卸任京营都指挥使身份,以及接待各国使臣。”
李芳一口气将陆子吟的来意说完,他心中直摇头。这天子一听陆子吟就不愿意见。
倒不是他对陆子吟有意见,而是他知道陆子吟是来当说客的。
是自己女儿的说客。
“李芳,你收了陆子吟多少好处,非要这个时候为他说话?”嘉靖猛地太高音量,声音在玉熙宫中回荡。
李芳苦笑一声,道:“主子万岁爷,奴婢只是转述那平西侯说的话罢了,哪敢收人好处。”
嘉靖明知故问,他怎么会不知道的李芳的性子,他不满,不满身边人要帮着陆子吟说话。
他在发脾气,使小性子。
“不敢收好处,那就还是帮人说话了?让他滚进来。”
他不满的挥挥手,心中对陆子吟的到来却是颇为期待。大明文官武将不少,能做事的人却少之又少。
辽东不能乱,花费无数人力物力,今岁税赋多少,很重要。
钱多了,才能推动更多改革,让官员闭嘴。
改革,必须立竿见影的见到好处,拉拢一批人作为簇拥。不然什么样的改革,都推行不下去。
政治是没有长远一说的,只有眼前的利益才是他们所追求的。
无论是谁,都无法打破这一魔咒,只能在圈子里面争斗。
陆子吟现在做得很好,是一把锋利的刀,但这把刀有自己的想法,并非是谁都能随意操控的。
问题,就在这里。
宫门口,李芳面无表情的道:“侯爷,陛下心情不好,您多多担待。”
他声音压得很低,只有自己跟陆子吟能听到。
陆子吟闻言露出感激的神色,他只是道:“多谢公公,这辽东现在也需要人镇守,宫里面的人,您得备着。”
李芳微微颔首:“此事还得内阁商议定了才行。这辽东啊,有你在,其实不用派什么镇守太监。可凡事都有规矩,等改行省,我就安排人去镇守。”
他主动退让,没想着借此机会让陆子吟欠自己一个人情。
那没意义,大明上下都知道平西侯陆子吟想要在辽东干大事,这时候大明上下都在帮忙,司礼监也不例外。
派个太监看似是好事,实则坏事。
陆子吟一个人就能让辽东局势稳固,那就让他去。
“请吧。”
“多谢公公。”
陆子吟再度感谢,诚心诚意的感谢。
“主子万岁爷,平西侯求见。”
李芳微笑,转头便将笑容收敛,小步进入玉熙宫中,穿过层层叠叠的帘子,靠近嘉靖。
“陆子吟,辽东如何了?你不是准备了百万人的户籍吗?今岁你能让辽东增加多少税收?”
这些话语,陆子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回禀陛下,户籍已经送到司礼监,陛下想要,随时都能看到。至于税收,全看陛下。”
“看朕?”
嘉靖一怔,被这一句话堵住了。他想了想,不知道自己跟此事有设么么关系。大明皇帝唯一的作用就是加税减税,再别的地方未必能说上话。
这辽东必然不可能加税,减税倒是有可能。
想到这里,他目光当中多了几分冷意。
他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支持的迁移百姓,变成笑话。
“微臣已经以辽东总督身份,向公主钱庄借了一千万两白银用在辽东开发一事上面,以每年赋税偿还。”
“放肆!谁让你这样做的!”
嘉靖脸色一变,旁的事情他无所谓,唯独涉及到钱的事情,他分外关心。
辽东要花钱不假,户部今年为迁移百姓,支出高达三百万。
这些钱都是用在辽东上面。
现在陆子吟冷不
丁又要花一千万!
“我大明没有人头税,单单徭役,杂税,如何偿还?就靠你那些土地?”
陆子吟苦笑一声,没有直接回答。
大明其实是没有人头税的,但许多摊到个人的徭役,以及苛捐杂税,都被当做是人头税的一部分。
至于土地,大明每亩地上田赋税加上填补官田亏空之后,还要计算路上损耗。
一亩上田需要缴纳的七斤上下的粮食。
十亩地便要缴纳七十斤,百亩地七百斤,大概五石上下。
这个数字看似不多,但在大明,一石粮食最少的时候也要一两银子,大明这几年虽然并无大的自然灾害,可在西北,辽东,草原不断动兵,粮价并不低。
现在大概三两银子能够购买一石粮食。
也就是说,辽东百姓,一户若是有百亩土地,便需要交纳十五两银子的赋税。一百万户单单是田税就要交纳一千五百万两银子。
而大明北方只能种植一季的地方,亩产约莫一石多一点,差不多二百斤。
河北夏麦冬栗,一亩地接近三百斤。
南方上田一年两季水稻五百斤。
辽东百姓今年一户土地三十亩地,并未到达顶点,但实际产出,应该是在六十石上下。
换算出来就是一年一百八十两银
子的收入。
看似不少,但大明粮食多了,粮价必然锐减,一石粮食三两银子是江浙跟京师的价格。产量地能够维持一石粮食一两银子的价格,就已经不易。
而这,也是辽东的情况。
大明其他地方,这一笔钱存在,但实际拥有者是不需要缴纳赋税的士绅,佃户能拿到两三成就已经是幸事。
这些数据嘉靖未必了解,但他只需要知道辽东实情就够了。
“微臣以为,辽东富庶,一户百姓如今实际耕种土地是南方的数倍。今日陛下免除苛捐杂税,徭役则是全部免除,让百姓能够更好耕种土地。微臣愚见,今岁辽东税赋会超过千万两白银。”
“当下花出去的钱越多,来日收到的回报越多。若是陛下愿意从内库当中抽调一笔钱存入公主钱庄,每年利息会有不少。”
嘉靖恶狠狠地盯了陆子吟一眼。
他就是不喜欢这家伙,不喜欢他太过聪明,面对君父的时候也没有一丝敬意。
他很不爽。
“多少?”
“看内阁商议之后,朝廷愿意借多少钱。在约定利息,五年或十年偿还。”
陆子吟笑眯眯的,单靠自己想要说服内阁不容易。但拉着嘉靖,用他的钱投资辽东,用国库的银子偿还,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