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果。”陆子吟哈哈大笑,总算对这个还未正式入门的弟子有了几分喜爱,毕竟这只是十二岁的少年,还并非是后世的裕王爷。
“殿下,您只需要记住一件事情,尽可能的维护最多人的利益,而并非是少数人的利益。我大明掌控草原的根本不在于拉拢部落头领,而是解放奴隶,让他们成为自由民,为我大明缴税。”
“从部落当中征召士卒,让他们为我大明戍边,让他们在军队里面的时候,学习大明官话,成为大明的一部分。”
“学生记住了。”裕王爷重重点头,他并不算懂陆子吟在说什么,但隐约觉得陆子吟说得话比自己的那些老师说的更好,不愧是状元。
“总督,殿下!”
两人并行,穿越战场的时候更多的士卒见到了他们,他们纷纷行礼,简单见礼后便忙碌于自己的工作去了。
战场空旷,无数俘虏被缴械,搬运着一具具尸体。
陆子吟注意到,裕王爷朱载坖已经不会吐了,他脸上仍旧惨白,但至少是有了一点适应能力。
哪怕是空气当中的焦香味,他都无动于衷。
“上马。”
终于到了战场边界,一支骑兵在押解着俘虏过来。
陆子吟随手一指,道:“
行军作战没有时间休息,既然殿下要历练一番,不妨跟我往东二百里,穿过辽西走廊,看看还能不能抓一点俘虏回来。”
“飞雪连天,他们走不掉,与其让他们死在路上,不如将他们俘虏,关押起来。等到开春让他们挖矿也好,戍边也罢,总归是一种安排。”
陆子吟翻身上马,身边甲士们便将目光放在了那王爷身上。
朱载坖并未让陆子吟失望,哪怕那是高头大马,是比自己还要高的战马,他仍旧在士卒的帮助下上马。
“绑了。”陆子吟说完,在朱载坖惊讶的目光当中,他被捆在战马上面。
“战马性子顽劣,殿下未必能够经受得住。绑在战马上面奔波一番,最先要的是保命。”
“随军不善战的人都是如此,不是看不起殿下,而是想要殿下尽可能的走得更远。”
“学生明白,只是老师什么时候习惯骑马的?”朱载坖看到随军的几个文人一样的人也纷纷将自己绑在战马上面,很轻松的接受了这一设定。
“三千里,在马背上面绑着长途行军三千里之后。平素百来里可以放慢马速,不用将自己绑着。时间长了,马背上的人就跟长在马背上一样,习惯了。”
闻者哈哈
大笑,笑的很自然。
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现在看到一个小孩子,还是一个王爷也这样搞,多少有些大明还有救的感慨。
嘉靖不干人事,但总归是皇帝。
太子不干人事,但那是太子。
长公主之外,现在皇子当中有人愿意体恤百姓,这是好事。
上马之后朱载坖还不觉得有问题,向东三十里之后,他就开始屁股疼了。这并非是草地,或是官道上面驰骋,而是在雪地当中。
又是快速行军,陆子吟根本没有给人休息的时间,哪怕他自己也疲惫不堪,事到临头却还得坚持下去。
一口气疾行百里,队伍才缓缓停下,骑士们将水喂给战马,将随身携带的豆子塞到马嘴里面。
他们顾不得自己休息,便派出十来个夜不收奔向更远的地方。
四下白茫茫的一片,陆子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儿。此处在地图上面连一个墨点都算不上,只是辽西走廊的一部分。
“怎么样,还能坚持吗?”陆子吟将一袋水抛给朱载坖:“跟战马培养一下感情,要是你喜欢,这马就是你的了。”
朱载坖困顿之余听到战马属于自己之后立马回过神来,喜不自禁:“老师,这是真的吗?我在紫禁城中,
无人敢让我骑马。”
陆子吟点头:“要是日后有问题,让你阿姐帮你说话。长安公主在宫中算是一霸,只要你谨慎一些,注意身子,便不算什么事儿。”
“可学生想要跟随老师征战四方。”
陆子吟哈哈大笑:“征战四方?我都说了我没杀过人,你还要我征战四方。天下之大,我去过的地方真不多。不过我可以与陛下说说,带殿下去陕西行都司,陕西看看。天下很大,要亲眼看了,才知道这大明究竟是什么样的。”
陆子吟循循善诱,管他眼前的人是谁,只要能够为自己所用,那就值得花费时间力气拉拢。
至于师生身份,他倒不在意。且不说嘉靖是否同意,单单是朱载坖作为皇位未来的继承人之一,就不可能继承自己的路。
大明上下,现在能够坚定一心跟自己一起走的人,只有张居正等寥寥数人。
其他人都是墙头草,谁得势谁便跟着谁。
想要这些人做事,何止一个难字。
“学生不明白大明是什么样子的,但学生觉得,往前不一定会有叛军了。脚印越来越少了。”
“不,脚印少是因为大雪纷飞,昨天上冲阵的时候,一直都在下雪,天亮之前才停歇下来。”
陆子吟摇头,那些影影绰绰的脚步消失在天际,还有人在逃窜。
这边,赵武等人作为前军,他们是夜不收,也是探哨。
他们就在陆子吟所在十余里的地方。大明重归辽东,探哨已经放在山海关百里之外,看似不近。但一想到身后就是大明总督陆子吟的队伍,赵武就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是女真人,了解辽东,在冰天雪地打滚的日子比在关内的日子还长。
他嗅觉灵敏,一路追赶,愣是顺着零星的脚步寻找到了一支败军。
败军们简单安营扎寨,他们没有太多休息,匆匆吃了一些冷掉的东西,便准备继续赶路的时候,一支明军袭来。
赵武他们昨夜并未参战,虽未曾休息,眼眶都红了。可作战意志却是不差,他们张弓搭箭,将火枪对准小小的营寨后,这才吹响哨子。
顷刻间,叛军骚动,这才看到已经逼近营寨的明军夜不收。
郭天大惊失色,连忙起身,却已经晚了。
赵武张弓搭箭,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的时候,郭天刚刚将脑袋从营帐里面探出来。
羽箭穿透脖子,郭天“轰”的倒下。
在他身后,数目约莫数百的叛军疯狂逃窜,朝着雪地奔去。
但明军已经围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