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吟点菜跟楼下的赛罕等人相差无几，不能喝酒，单单是肉食，没那么复杂。
这个年代的菜肴烹制手段，远远不如后世。
长途跋涉让陆子吟跟顾横波兴致缺缺，他们在窗边坐下，便开始等午饭到来。
顾横波忽的想起什么，说道：“海老夫人就在楼下。”
她美眸眨巴眨巴，对海瑞的老妈没什么兴趣，现在一提，也觉得故意装作不见，未必是好事儿。
礼总是要有的。
陆子吟怔了怔：“你看到了，为何我没注意到？”
他说完这句话便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刚才心思不在楼下，在西安府上面，倒是没有注意楼下有几个人。这样，你随我下楼拜见一番，见到了就是见到了，总归是要拜见的。早一点晚一点，都要去的。”
顾横波略想了想，将心思藏了进去道：“夫君去便是了，妾身身份低微，怕是不合适。”
陆子吟这下倒是明白顾横波心中在想什么：“你见过海瑞他妈？”
顾横波没好气的伸出玉手打了一下陆子吟，道：“那是海老夫人。”
陆子吟只是将其拉着：“走，下楼去见见这位海老夫人的风采，看看她是那里得罪我们顾横波了。”
“并非得罪，
只是......”
“哪有那么多只是，跟我下楼。”陆子吟说完之后，只迎来了一记白眼，她没有继续说话，更没有违逆陆子吟的意思。
不管如何，大明上下都是讲规矩的，礼仪不能忘。
楼下，海老夫人刚刚坐下，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二楼下来。
陆子吟看向角落，果不其然那里坐着海老夫人。
他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海老夫人，但他下一息嘴唇上翘，大步走向海老夫人。
赛罕几人纷纷起身，却又被陆子吟一个凌厉的眼神按下去。他们坐了下去，互相看看，都不说话。
“晚辈陆子吟携妻顾横波拜见老夫人。”陆子吟彬彬有礼，跟着顾横波也只是微微行礼。下跪？大明有这习惯，但那都是晚辈拜见长辈，或是地位相差甚大才拜的。
更何况大明的规矩，是人定下来的。
人定下来的规矩，从古至今就没有一尘不变的，想要更改并不难。
“妾身顾横波拜见老夫人。”顾横波也开口道。
海老夫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陆子吟拜见也就算了，顾横波一个小妾也有资格拜见自己？
“海老夫人见谅，方才我在思索一些国事，未曾注意到海
老夫人就在楼下。若非横波记得老夫人模样，今天只怕是就错过了。”
陆子吟行礼之后，也不等海老夫人开口，他缓慢抬头，笑吟吟的看向海老夫人。后者脸上多少有些错愕，大抵是没想到陆子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不过细细一想，平西侯这种身份的人，未必会说假话。更不会为别人撒谎。只怕是他真的没有看到自己，是这个女人提醒才知道自己在楼下，方才拜访。
想到这里，她难免有些心情复杂。一个花魁，居然也懂礼。
“侯爷一心为国，每日都忙碌于国事，有所失也是小事。倒是老身耽误了侯爷时辰。若是侯爷急着赶路，不妨同坐一桌，吃个便饭，老身请客。”
陆子吟哑然失笑，拒绝道：“长者请，不敢辞。同桌一桌倒是无妨，只是我现在行公事，一应花销都是陕西行都司支出，包括他们都是如此，让夫人请客，会坏了规矩。汝贤兄行走各府县，也是如此，各吃各的。等去了西安府，忙完这几日，我一定登门拜见老夫人，私底下老夫人准备龙肝凤胆也无妨，今日却是不行。”
“掌柜的。”
陆子吟说着，呼唤一声：“海老夫人的帐就记在横波身上，走私账。今日在
外见到老夫人，身为晚辈，应该照料老夫人才是。您别拒绝，我可没什么贿赂汝贤兄的地方。来日我提前送上拜帖，还请老夫人早做准备。”
海老夫人不无不可，他心中倒是有一丝被陆子吟牵着走的味道，可细细一想，却没什么不好。
大明规矩森严，晚辈请长辈吃饭被陆子吟说得如此详细，自己说不出拒绝的理由。
只是顾横波这样的青楼女子，倒也算知书识礼。
只可惜......
陆子吟见她久久不语，心知肚明海老夫人这样的大家长心中所想，便将海老夫人搀扶坐下，自己又一屁股坐下，再请顾横波坐下。
三人落座之后，丫鬟便坐立不安。
寻常时候，她在家中伺候夫人，老夫人都不敢跟老爷同桌吃饭。更别说现在遇到的是一个总督，一个侯爷。
“小二，给她重新弄一桌饭菜，她跟我们吃多少有些拘谨，跟那帮莽汉吃，也不合适。”
陆子吟笑嘻嘻的又开了一桌，又才说道：“此番老夫人前往西安府，倒是汝贤兄做对了。若是我的话，便是妻子也要送来西安府，而非在西北苦寒之地熬着。”
老夫人一听，也是叹气。这话她想说，却不能说。父母官妻儿都不在
，又叫什么父母官？上行下效，海瑞如此，陕西行都司上下也是如此。
“不过老夫人也不用担心，汝贤兄吉人自有天相，等来年您就能看到海家有孙子孙女了。”
“最好是孙子。”海老夫人一开口，就落入陆子吟精心准备的圈套当中。
陆子吟佯装惊愕：“孙子又如何？我大明不乏膏粱子弟，汝贤兄的儿子教导好了，也未必能够超过汝贤兄。但要是孙女能够学到老夫人身上的一点本事，那日后还能多一个海刚峰。”
海老夫人愕然：“那终究是别人家的。”
“那是您孙女，怎么就叫别人家的人了？”陆子吟冷笑一声：“老夫人的本事可不是跟海家学来的，不管您是嫁入赵钱孙李哪一家，教导出来的子嗣都是海汝贤那样的大才。”
“这跟他海家可没什么关系。您孙子孙女的本事也是您教导的，纵然日后娶妻出嫁，挂念的也是您，而非是那个海家。”
海老夫人不说话，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歪门邪道。
若非说话的是陆子吟，她现在就开口斥责了。
“侯爷，这样的话大逆不道，还是不要说了。”
“大逆不道？”陆子吟眉头一挑，老子真要说大逆不道的话，绝对能吓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