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还是不救？”
陆子吟脑袋里面再度冒出一个念头，眼前浮现出李维的模样。这个老人家，论及能力，真的不行。准确说是大明官员对经济都是一窍不通，跟后世的经济学家一样。
他只是为大明皇帝管户部的工具人，看似尊崇，实则是一个管家，并无太大权利。现在没钱，第一个问责的就是李维本人。
“救谁？”
顾横波听到了陆子吟的呢喃，无奈笑笑：“别管那些旁枝末节，南京杭州城中的钱庄已经搭建好了，商贾们可以拿着约书，以及银票来北方。甚至他们不用来北方，只需要在杭州，南京，扬州签收货物就行。”
“现在收的都是定金，等牲口到了，再谈价钱。”
陆子吟顿时眼前一亮，大笑道：“这下好了，这些牲口不用砸在手中了。”
“砸？北直隶山西销量不足？”顾横波忍不住问。
她美眸当中闪过一丝无奈，安慰道：“我大明地大物博，在北方卖不出去，南方兴许能够出售不少。夫郎放心，这一次我从南方拿到了四十万头牛羊战马的订单，这一数目，只多不少。”
“两广，湖广，云贵，现在都还未涉及到。这几个省份对牲口的需求，
丝毫不弱于江南之地。”
陆子吟点了点脑袋，这一点他倒是很清楚。
越是落后的地方，需要的畜力就越多。人力有穷，牲口在很多时候可以作为一个补充，弥补人力不足的情况。
但落后的地方，往往买不起牲口，无力进一步发展农业，陷入死循环当中。
“卖不出去？不，单单是在京师便有牛三十万头，羊七十万只，马十万匹的需求。需求太多，我大明现在快速发展，最缺的就是这些畜力。”
陆子吟帮忙纠正，开玩笑，大明会缺这些订单？那都是那个世纪的事情？
大明人有钱，只是消费力被限制了。
商贾有钱，但不能骄奢淫逸，这是好的，但也是不好的。商人赚到钱之后，把银子埋起来，对经济更不好。还不如让他们把钱花出来，只要不是过分的炫富，斗富那就不是问题。
这是大明，连资本主义萌芽都没有的地方。
“那你在担心什么？”
“货物不够。”
陆子吟苦笑一声：“草原不过数百万人口，牲口最多千万数目，想要一次性购入百万已经不易，想要更多，就得看大明的拳头有多硬了。等我们回西北，就走草原，挨个拜访一下附近的部落
，希望他们能够在这件事情上面站在我们的角度，为我们着想。”
“那是他们不呢？”
陆子吟哑然失笑：“大明的百姓有说不的权利，他们还不是大明的百姓。这一次我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牛羊，而是为了让他们加入大明，成为大明的一部分，好在春天重新划分草场，让草原未来几十年不会有太大的争端。”
顾横波笑不出来，她是土生土长的大明人，对鞑靼人没有任何善意，十分怀疑陆子吟这样做没有好的结果：“他们会听话吗？”
陆子吟道：“点齐两万精兵驰骋草原，我在陕西行都司折腾这么久，为的不是我自己，为的是大明。现在有了强兵强将，正面作战，夜袭，我都不怕他们。我怕的是他们不敢跟我打，在草原上面跟我游击作战。”
游击并非是后世的称呼，大明之前便有游击将军的称呼。顾横波听着也不惊讶，只是好奇：“他们要是不跟我大明合作怎么办？”
“人可以滚，地必须留下。”
陆子吟露出一口白牙：“我不想杀人，但是有人想死的话，我不会手下留情，我会用手中的战刀告诉他们，他们选错了。”
“我是好人，我是带领他们过上好
日子的人，不是坏人。”
顾横波哑然失笑：“夫郎，你这番话我信，但出了这个门，就没有几个人信。寻常人说你仁慈，我是信的，可他们是鞑靼人。”
“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效忠我大明，对我大明忠心耿耿就行。难不成你以为我大明朝堂上面的那些人都是好人，比鞑靼人还好？”
顾横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挥动拳头锤了锤陆子吟的胸膛：“你就知道打趣人家，朝堂诸公虽不是什么好人，却是我大明......”
“错了，我告诉你，同志比同胞更值得相信。我看朝堂上的人比鞑靼人还不如，鞑靼人不算什么坏人，他们南下是为了活下去，而非是为了一己私利。更别说他们没有选择战争发动与否的权利，他们只是炮灰。”
大明普通人没有选择的权利，鞑靼人牧民也没有。他们听命行事，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那不是他们的本意。
大多数鞑靼人并未参与跟大明的战争，他们还可以被拉拢，成为大明的一部分，而非敌人。
“他们现在被部落首领欺负，我们站出来帮助他们，解放他们，让他们不再被压迫。那么他们就是我们最坚实的盟友，是我们自己人。
”
陆子吟在顾横波面前毫无隐瞒，她是自己的女人，利益相同，不会出卖自己。更何况自己的想法并没有错，自己是要解放他们，让他们成为自己人的。
这一番话泄露出去，也就是一些部落头领敌视自己罢了。
但在大明，真理的距离就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收拾一下，明天回京师，再两天，夏阁老就要离开京师了。”
虽然在张家口，陆子吟还是在关注京师的动静。事关重大，他不敢将一切希望寄托在严嵩跟嘉靖身上。
这一对君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他们勾搭在一起，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跟自己争夺权力。
一个严世蕃，一个赵贞吉。
陕西行都司刚刚改为行省，还在摸着石头过河的时候，朝堂上面的两大势力就伸手进来。
这里面有多少是皇帝的授意天知道，但单单是严嵩跟徐阶，他们绝对不可能让司礼监把任命通过的这么快。
在朝堂上，嘉靖扶持一派拉一派打一派。在地方上，他还是想要用同样的方式控制一切。
只可惜，赵贞吉是个好人，他想做事。
严世蕃也是想要做大事的人，他不止想当一个小阁老。
他们都是聪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