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到了，前面就是张家口了。”
“张家口？这破地方怎么叫张家口？”
“这个诶，我听大人物说，是平西侯说得地名，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这个儿现在就叫张家口。”
车队上面人头攒动，张晓鑫也在队伍当中听着密集的谈话声。
他怀里面揣着三百两银子的银票，跟着缴纳保证金拿到银票的商人一起赶往张家口，据说第一批牲口已经到了。
从未做过大生意的他心中彷徨，心中多少有些担心。毕竟是靠近口外，在长城跟下做生意。
但凡有几个鞑靼人，周遭的人就没人能够安然无恙的回到京师。
“来了来了！”
忽的，好似一阵疾风，五百甲士奔袭而来，来自京师三大营的骑士迅猛如风，他们绕过商队，直抵长城豁口。
“哎，我还以为是咱们侯爷来了，结果是京师的兵。他们来的可真是时候。”
“那就是侯爷来了，你不识字，不知道那面旗帜，那是陆字大旗，我大明谁有本事打出这样一个旗号？依我看，平西侯已经来了，就是不知道牲口什么时候到。”
“侯爷叫俺们来，应该是牲口到了，不然也不用俺们火急火燎的从京师来到这张家口。
听说坐船的牲口，都是走山海关，去天津卫。”
张海鑫默默听着，不多时便又是一阵呼喊，是“来了来了。”
他从马车上面站起来，伸长脖子去看，却见不到什么影子。只有战旗猎猎，不知何处而来的军士们越来越多，他们在长城上面卫戍，精气神不是军户能比的。
心中这样想着，却见数名骑士本来，其中一人道：“平西伯有令，有请各家商队出塞一见，牲口已经到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纷纷起身，方才还在发牢骚，嗑瓜子的人，此刻都将心思放在了苍茫草原上面。
货物终于到了！
哪怕陆子吟是大明首富，富可敌国。又是大明平西伯，马上晋升为平西侯的人物。无论是钱财，还是身份，陆子吟都是一等一的。
可商贾们还是对钱庄发憷，害怕自己把钱投进去之后，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钱他们不缺，但他们也不会傻乎乎的将银子打水漂。
这时候的商贾论及聪明程度丝毫不比后世差。他们只是眼光不如后世，没有数百年，无数人积攒的经验，知识罢了。
真要是人脉，对时局的掌控，他们却丝毫不差后世。
现在看到货物来了，他们心头大石头
落下，人人都在思索如何销售。
只有张晓鑫最为冷静，他已经豪赌了，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都不会更坏。
牲口来了，那就带到房山里面的小村子里面卖掉，将借来的银子还掉，或是继续购入牲口。
大牲口，这玩意儿很贵，无论是牛马都比人贵。
寻常年份，一个小孩儿无论男女都几十两银子，而一头牛则是百两银子左右。
“出示一下银票，各家主事的先去，其他的等安顿下来，在商谈取货。”那骑士嘱咐着商贾们，心知肚明这些人不安分。
除了极少数活不下去的倒霉蛋之外，大多数商人无时无刻都在思索利益，而非是如何活下去。
“小子，你也是商贾？”那骑士目光最后落在下了马车，在人群当中的张晓鑫，不免有些奇怪。
“大人，小人不算商贾，只有几头牛。”张晓鑫说着，将揣在怀里面，叠在一起的银票拿出来，递给骑士。
“跟上队伍。”
骑士扫了一眼，知道这个时候没人会作假，只是提醒：“一家只能去一个，这是诚信测试，日后伯爷还有更多生意会跟大家去做，不要在这个时候为了一饱眼福，就那一张银票充数。”
“你小子本钱不多
，这一次冒险算是赌对了，牛都是塞外上好的牛。最快今天下午就可以挑选。你要是有心，今天晚上就能上路，不过你小子一个人能行吗？”
“大人，小人当过牛倌儿。”
骑士笑道：“那也不错，算是人才。可惜你是做生意的，不然我倒是想让你从军，走吧，别让伯爷等急了。”
“劳烦大人。”
塞外，陆子吟已经等了许久，来自于草原的庞大牲口群，足够将整片草场吃光。
百万数量的牛羊，都足够供应十万骑兵行军作战所需，更别说现在随军的只有五百骑士，一万牧民。
平均一个牧民就需要管辖上万只的牛羊，这数目看似惊人，实际上草原上的富户，家里面几百头牛羊也是有的。
就算家里面穷没有牛羊，也照顾过形同量级的牲口。
这一行军最大的问题还是速度，速度太慢。马跟牛需要驮运物资，不是贸易品，是帐篷，以及栅栏。
栅栏一围就是营地，牛羊在中间，外面全都是被雇佣而来的牧民。
这些人听从明军指挥，放牧都是一把好手，关键时刻也能拔刀杀人。
“老陆，我跟你说过，一个人十两银子一个月，让他们帮忙放牧，是不是很划算？”
这一队骑兵的领袖不是别人，正是陆成。
他懒得坐镇西北，偷偷来到张家口，为的是这一笔极为重要的生意。
毕竟这一支骑兵执行护送任务期间每个月的收入翻倍。寻常士卒都能拿十多两银子，更别说他这样的军官心中对鞑靼人的担心。
钱财他是不缺的，跟随陆子吟多年，亲信这一身份足够获取大量利益。
他担心的是鞑靼人在路上生变，或是其他人镇不住场子，让其他鞑靼人趁虚而入。
百万级别的牛羊在大明都是一笔巨额财富，更别说是在草原上了。
“划算个屁，老爷您是不知道草原上有多少流言蜚语。人家都在说，谁能够吃下这些牲口立马就能成为草原霸主。也有人说，谁吃下这些牲口，立马就会变成俺达第二，跟大明不死不休。”
“这一路上，好在没有开战，过榆林跟大同的时候，我一颗心都提起来了，鞑靼人真不好对付，我生怕他们反叛。”
陆成喋喋不休，以少量兵力护送，他觉得是不成了：“下一次一定要千人规模以上。”
“好，都听你的。”陆子吟不无不可，反正商贾会付钱。成本增加，摊平在一头牲口上面的数目，那是九牛一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