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时辰到了,您到底准备好了没有。”
这一日,陆子吟总算将堆积的政务,庶务一一处理。无论是最新的募兵,民壮安置,陆子吟都是事无巨细,只要是跟自己有关系的,他都会想尽办法做好。
顾横波的声音让陆子吟不禁晒然,他笑笑道:“车马都备好了,此番不过是去看看塞外一两个部落,安抚人心,早一点晚一点都一点。”
“倒是你非要跟随,若是鞑靼人见色起意,对你有了坏心思,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顾横波见说,只是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刃,大眼睛弯弯的:“若是有人想要对妾身图谋不轨,要么他死,要么我死。这塞外危险,妾身清楚,可也知道夫郎只身前往,跟带上一个女人前往,意义大有不同。”
陆子吟半点也没有为顾横波骄傲的意思,话是这样说。自己一个人出塞,跟带着家眷出塞的安全等级大不一样。
可自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不可能为了大明,就让自己身边的女人冒险。
“海瑞准备好了没有?”陆子吟懒得在这件事情上面多费唇舌,眼看着时间到了,便想看顾横波,等一个答案。
顾横波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也不知道哪个海刚峰那里值得夫郎如此看重,他分明只是一个普通人。”
陆子吟早就看出来顾横波对政治的敏感性只是一般般,根本不知道海瑞这样的人如何派上大用场。
生在圆滑之地,哪怕是现在归于平静,顾横波仍旧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类人做事不愧于天地,是哪官场上应该死绝了的好人。
“张四维呢?让他留在城中?”顾横波又道。
陆子吟点头,相对于海瑞,张四维不能留在西北太久,商人秉性是好事,但也是坏事儿。
他不想自己手下大将,某年某月某日卷入一些案子里面。倒是与鞑靼人,与西北诸地官员素来没有什么牵扯的海瑞,是最适合留在西北的人。
文官海瑞,武将陆成,这两个人相辅相成,在大明西北是能够做出一番事业。
“让他留在嘉峪关主持大局,现在嘉峪关少了谁都行,唯独不能少他张四维。”陆子吟另作解释后,起身舒缓了一下手肘。
顾横波会意,她上前将书信封在信封当中,用火漆,印章盖好之后,再度递交到陆子吟手中:“是送去什么地方,京师?”
“不,这封信是送给张居正的,你我身处西北,也不知道东
南沿海现在如何。”
顾横波天花烂漫,倒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夫郎,东南沿海没有消息,应当是好事才对。”
“错了,没消息才是坏事。有消息反倒是好事。如今我大名按部就班的发展,可那些鞑靼人,倭寇,不会让我们按部就班的壮大。东南沿海自保有余,想要灭倭寇却不易。大明想要在海面上跟倭寇争锋,要一年,想要剿灭,至少要两年时间。”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那些官员会做什么。他们可不会让张居正他们在东南做出成绩,把开海落实了。”
身在他乡,陆子吟反而忧虑重重。大明西北数百年已经稳固,别说是鞑靼人了,就算是成吉思汗复生,也很难再度攻下。
大明这样的堡垒上下虽然不是一心,却也不会在大事上面糊涂。
“夫郎书信一封,是想要让张居正落实此事?”
陆子吟摇头:“单单他们现在做不到,即便是我去了东南,也一年之内办不到此事。”
他幽幽的看向东南方向,自己本应该在的地方,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东南沿海,必须彰显出自己的重要性,才能让夏言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东南的情况他很清楚,
都不需要谎报,只需要将东南实情一一上报,嘉靖就会怒极。
“虽说今年大明西北有数百万两银子的结余,可东南贸易的大头,皇帝也想要。”他呢喃,说出来的话,顾横波冰雪聪明,一时间也猜不透陆子吟究竟表达什么。
“行了,我与你说这些作甚。”陆子吟摇摇头,抓住顾横波的手,道:“换上戎装,出塞吧。”
嘉峪关门,军士戒备森严。此地军士除了操练之外,其他多在值守。
再度恢复到五百人总督卫队集结起来,他们一人双马,武器谈不上多精良,都是火枪跟长枪,装备也从铁甲,变成了皮甲。
海瑞跟夫人并无太多话说,只是叮嘱:“你在家中一定要好好养身子,这一去顶多二三日我便归来,到时候你要么去凉州卫养身子,要么去西安照顾母亲。”
海夫人道:“此去西安太远,一路上行程半个月,无论是母亲来凉州,还是妾身去西安,都不免舟车劳顿。还是不要让母亲冒险来凉州,免得鞑靼人复起。”
“只是你一人在凉州卫,无人照顾......”
“海汝贤你是伺候人惯了,忘了你现在的月俸?别的不说,单单是你每月涨到三十两银
子的俸禄,便足以让嫂夫人跟老夫人过上安生日子。别说一两个侍女,仆人,便是五六个,你也养得起。”
海瑞只是摇头,陆子吟给陕西行都司各级官员的补贴远远高出大明官吏。自己区区一个七品县令,拿的钱,跟三品官相差无几。
放在以前,他倒是会暗自摇头。
但现在,他全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反而盼着大明官员都能够涨俸禄,好叫各地百姓日子好过一些。
官员有钱,不至于敲骨吸髓。
“萧千总,你是有所不知,我海瑞行的端做得正,一个月便拿往日一年的俸禄,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受之有愧?别的不提,单单是你在凉州卫清查出来的土地,折算成俸禄,够你吃十辈子。伯爷可不是在可怜你,伯爷是心念你们辛苦,才给了你如此多的银子。我一个千总,一月二十两俸禄,我还眼馋你们文官俸禄更高。”
海瑞皱了皱眉,陕西行都司不缺武将,文官倒是少之又少。
即便是敢在撤销卫所的关头,整个行都司下,只有两个县令,却立下了两个府的架子。
自己与张四维虽然是县令,行的却是知府的权利,但这钱,委实太多。
“总督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