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署里面，海瑞站在门口，与陆子吟对视一眼后道：“总督如此说话，只怕他们会铤而走险。查账一事我秘密在做，土地好说，有些人愿意吐出来。有些人是打定主意不愿意松手。”
“总督明火执仗的想要改变我大明陕西行都司，涉及的方方面面，相关的人何止千万。无论是交还田地，还是补税，都是大事！”
陆子吟闻言却是一笑，丝毫不将这些人放在心上：“我用的人都是外来者，与他们并无利益纠葛。身边将士也都是亲信，或是新募之军，同样与他们没有瓜葛。”
“他们若是想要送钱，不用你开口，陆成就会把他们缉拿归案，全部处死。我大明现在什么都缺，唯独不缺草席裹吧裹吧他们，直接给埋了。”
“总督想以杀止杀？”海瑞问。
陆子吟摇摇头，语气冰冷道：“不，我谁都不想碰。是他们自寻死路，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大明需要改变，就得从微末做起，谁敢挡路，我就对手动手。”
这是他第一次在海瑞面前锋芒毕露，不再是在路上谈笑风生的陆子吟。
而是大明平西伯，陕西行都司指挥使，总督陕西行都司的总督。
正四品就
能随便缉拿二品总督的，大明只有他一个人。
“怎么，你怕了？”陆子吟几乎没有丝毫迟疑的补充：“开玩笑的，你海刚峰要是会怕，才是怪事。你初入官场，有些事情不明白，现在要的是不是以杀止杀，而是看谁愿意做我们的朋友，谁愿意做我们的敌人。”
“塞外的鞑靼人都知道跟我交好，他们却要与我为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才是这大明陕西行都司的总督，他们才是发号司令的人。”
“抑制豪强地主，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陆子吟没有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在生产力落后的大明，需要的不是大农场，而是给与更多人养活一家老少的工作。
种地也好，当兵经商也罢，都是养家糊口的手段。
“为此，我会在此处明日召见一批商人，商谈与鞑靼人贸易之事，趁着秋天都弄一些牛羊皮毛运输到凉州卫，让百姓冬日也有些事情做，不至于白白耗费时间。”
对这一切安排，陆子吟成竹在胸。陕西行都司不过是一个扩大的府，行政面积远远超过一个省。
但面积大，人口少的地方，陆子吟并没有兴建工厂的念头。后世内地工业不发达，这个时候内陆修建一
些工厂，也难以为继。
眼下当务之急是种粮食，发展轻工业。
无论是棉花，还是羊毛，都会成为大明西北最重要的贸易品。与其在传统的粮食种植区域当中广泛种植棉花，不如在大明西北种植。
得空的时候在让百姓在大片荒芜的沙漠边缘种植树木，现在就开始消灭毛乌素沙漠，让河西走廊，不再是走廊，有更多可耕种的土地，重新成为大明的中心区域。
“总督是想要打仗？”
海瑞看着陆子吟如同骄傲的大公鸡一样，不免想到一件事情。
“打仗？跟谁打？我现在连我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打仗？”陆子吟哑然失笑：“不过汝贤兄你非要挑选一个敌人的话，那就是哈密卫吧。”
哈密现在并不在大明手中，而是在叶尔羌汗国。
自从入主陕西行都司之后，陆子吟也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是谁，手段也能派上用场。
“其他人暂时不被我当做目标。”
“总督，哈密卫身后是叶尔羌汗国！”海瑞直言不讳。
“杀鸡儆猴，总得杀掉一只猴吧？鸡大明四周到处都是，雄踞西域的鸡只有一只。灭一个叶尔羌汗国，比在草原上打一百仗还要管用。”
陆子
吟伸出手拍了拍海瑞的肩膀：“汝贤兄也算是知道了我们行军作战的方式，未来仗该如何打，我也就不多说了。只要我有三万战兵，足以横扫整个西域草原。现在我手中有兵马万人，其中六成是新募之军，四成是陕西行都司甄选之后的老兵。三个月之内，陕西，河南，乃至于四川的万余新兵将会被送到此地。到时候谁也别想在此地翻天！”
“人未免太多了，西北之地贫瘠，仓促之下难以养活如此多的军士百姓。”海瑞只是说出实情。
陆子吟哂然大笑，这倒是他从来不在乎的地方：“钱财用到的越多，西北之地发展越快。现在投入一文钱，十年后就能获得两文钱。以此推算，一百万两白银花掉，十年之后西北之地就能增加百万两白银的财富。便是纳税，一年也能多三五万两白银，足以再让我供养一万人马。”
“何况西北贫瘠只是你们一家所言。照你说来，琼州府也是贫瘠之地？”
“对。”海瑞回答的比刚才还要干脆利落，毕竟是自己家乡，整个海南岛，都穷得不像话在，在大明只有刺配一个用处。
“不不不，海南岛迟早能够成为富庶之地，你跟我几年，到时候回去
当一个琼州知府，或者是广东布政使，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人不敢奢求官职，所做只是为了大明。”
“哦对，你不说我还忘了。今天我来来凉州卫不只是为了商人，还为了你跟陆成。陆成升为参军，负责凉州卫所有事宜。你任凉州知县，算是一种妥协。等陕西行都司安定下来，立马撤销卫所，改为府县，你算是首任知县，同进士的官身，正七品的官员。”
海瑞瞳孔收缩，这却是自己从未想过的事情。
陆子吟不知说了几次，自己都只是想着做事，倒不曾想自己老母现在安置在西安，自己也得了同进士的出身，当上知县，治理一地。
“朝廷的圣旨公文待会宣读，走一个过场。这些东西在甘肃镇已经读过，没什么新奇的。”
陆子吟又与之说了几句，都是关于凉州卫的未来。
“倒是那太监有些不凡，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那太监别人不知道，陆子吟很清楚。这位跟文官走得太近的太监，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不聪明。他跟张居正的名声都不差，下场却都不太好。
大明宫内宫外都勾结在了一起，着实让万历皇帝不得不想办法把这二人赶出朝堂，秋后算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