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上元县莫家大堂内。
当代莫家家主,莫常京正手持着一条被血染红的马鞭,不停的鞭笞着眼前的莫志远,嘴里还不停的喊着诸如,“老子打死你”的狠话。
这座建设在整个莫家大院内最大花园中,又称花厅的大堂内,并不单只有莫常京和莫志远两父子,还有其他如二房三房等话事人,正皱着眉头看着“父打子”的这出戏码。
至于对方是不是真的要打死莫志远,他们是不信的。
十万两银子再多,可哪有一个刚考上举人的嫡子重要?
以他们莫家在上元县的级别,十万两银子不是拿不出来,而是拿出来会伤筋动骨而已!
凭什么祸是他莫常京的儿子莫志远闯的,拿钱却要他们几房一起凑,然后莫志远缓过劲来,最后补了一个县令的官,补贴他们大房一脉?
这不是好事他大房一脉吗?
这时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所以他们都在不动声色的喝着价值数百两银子一两的茗茶,继续看着好戏。
莫常京也不知是打累了,还是心疼已经趴在地上,有些麻木已经半天不曾哀嚎一次的嫡子,终是扔掉了手中的马鞭,冲着一旁瑟瑟发抖的家奴们喝道:“没有眼力见的狗东西,还不快将你们小少爷抬回
房里,请郎中来医治!”
家奴们哆嗦了一下,连忙将偏堂早已准备好的简易担架抬过来,然后抬走了莫志远。
二房的话事人见莫常京在骂家奴的同时,也指桑骂槐的说他们没有眼力见,顿时心里来气道:“哎哟,二哥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言而无信,你不是刚才还口口声声的说,要打死这个小畜生吗?”
“我们还没走呢,现在就开始反悔心疼了?”
因为莫常京上面有一个哥哥七岁夭折了,所以在同辈中排行老二,被称作二哥倒也正常。
“四弟,我们还没出五服呢,我儿子也是你的侄子,他死了,你心里难不成就过得去?”莫常京愠怒道。
“那可太过得去了,我怕是做梦都要笑醒!”被莫常京称为四弟的二房话事人莫常抚冷笑道:“这个臭小子大概是被你惯坏了,竟然跑去和别人打赌,还一赌就赌去了五分之一的莫家!”
不得不说,莫常抚这般生气,是有缘由的。
不光是莫志远这般坑爹坑族人,欠下了十万两银子!
还有就是出了这么大的事,莫志远不想着寻求族人的帮助,事到临头,竟然还拖了十天半个月,一直上元县县令杨清庆忍无可忍,派人直接到莫家传讯后,他们这些长辈才知道,
莫志远竟然不动神色的欠下了这般数额的钱银!
枉他们前阵子为了莫志远中举的事情,宴请了那么多乡亲故交……
当真是日了狗了!
“我的儿子若是这个,我非溺死他不可!省得他祸害莫家,祸害族人!”
“这钱,要出你出,我们是不可能出的!”
“还你儿子?你儿子也能考中举人吗?”但在莫常京的角度上,他并不这么看,只见他不怒反笑,“连个秀才都不是,凭什么拿出来和我儿子做比较!”
“二哥你这话就没道理了!”
“当初你家志远入国子监时,我们也出了不少力,难道他考上举人,就是他一个人的本事不成?!”
“而且四哥说得对!”
这时,莫家三房四房的人也开口说道:“这钱要出你出,我们半文钱也不会出!”
其实莫志远若是在事发之后,立刻告诉他们原委,他们到也不会如此生气,他们在那个时候,完全可以将谷家和齐家一起拉进来共同承担。
可偏偏莫志远的脑袋被驴踢了,竟然成为了赌约唯一赔偿方。
他们凭什么要给这个兔崽子擦屁股,当冤大头啊?
莫家可不是莫常京,莫志远两父子的莫家。
莫家能走到上元县今天的地步,亦不是莫
常京,莫志远两父子的功劳!
“鼠目寸光之辈。”莫常京冷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出你们出这钱了?”
“那你不要我们出钱,当着我们的面盐这一出做什么?”
莫常抚等人闻言一愣,狐疑的打量着他:“而且那杨清庆已经多次派人过来,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更别说那几名新晋举人皆有背景……”
“不要你们出。”莫常京一脸平静道:“但我有个条件,那就是得分家。”
“分家?不行!”
三房四房的人立马跳脚道。
就连二房的莫常抚亦是一脸怖震,像是第一次认识莫常京一样。
这就好比就是某位大佬所言那般,国人都是喜欢折中的,他人若是想要多开一间扇窗,或许他人都不会答应,可若是要把房顶掀开,他们又会选择开窗。
莫常京现在要做的就是这样。
你们不是都不愿意出钱吗?
那行啊,分家!
分家可不是按照对家族的贡献好低去分的,而是从长到幼,人人有份!
到时候莫常京虽然亏得更多,可莫常抚和三房四房的人,也自然不会少!
再加上资源人脉都掌握在莫常京手中……
分家后几乎可以预见,莫常京这一房会在损失近半财产
后,依靠生意快速的恢复过来,而他们二房三房四房的莫家人就惨了,怕是会坐吃山空!
这哪是在分家?
这简直就是在威胁他们,若是不出这一笔钱,就要釜底抽薪!
“四哥,你快劝劝二哥!”
三房四房的人急了,尤其是见莫常京态度非常坚决,根本不为所动后,连忙将目光看向了莫常抚。
莫常抚虽然知道,以莫常京的性格,不大可能做出这不算高明,还带点臭棋的一步。
可怕就怕在对方脑袋一抽,还偏就上头了。
于是莫常抚铁青着脸,硬着头皮说着缓和之话:“二哥,有些事情,咱们可以坐下来慢慢商量。”
“不用了,我莫常京可不敢劳烦几位莫家四爷……七爷……九爷,帮我莫常京的忙。”莫常京每念一次,便看向那一房的人,神情十分严肃。
莫常抚顿时沉默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二哥,你想要我们出钱,也不是不行,但我们每房,最多出五千两银子。”
莫常京依旧没有吭声。
莫常抚见状一滞,低头说道:“六千两也不是不行。”
“……”
“七千两最多了!”
“……”
“八千两?”
“……”
“一万两!一万两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