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位差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杨捕头刚一进来,李掌柜就立马迎了上去,神情别提有多谄媚。
“这掌柜的,还真是个八面玲珑之人。”陈一帆见状,就像是吃了几个酸溜梅一样,也就是这里是应天府,是南京城。
不然他早就让李掌柜见识见识,他这位越河县捕快的厉害了。
哪还有青云阙被抢,抢的人还是对头这些屁事?
“你们这卿香楼有人报案,说是有人在闹事,可对?”杨捕快看都没看李掌柜一眼,从他进门开始,眼睛就一直盯着康命新、张居正等人。
给所有人一种,他杨捕头,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一样。
张居正和张胜之等人心中一凛,难道他娘的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局?
不然怎么证明,这上元县的杨捕头,为什么要跨县域抓人!
还来的这般及时?
难不成是这李掌柜?
然而,让张居正、张胜之等人意想不到的是,只见那位李掌柜依旧堆着笑脸,摆手解释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只是一般的争吵而已,不用劳烦您大驾。”李掌柜说完,又小声说道:“杨捕头,我们卿香楼这一月的钱,可是早就交够了……”
“我们东
家和您一样,肯定也不希望事情闹大,对不对?”
李掌柜不动声色的拿出一锭十两的银锭,塞进了对方的衣袖中。
可谁知道,李掌柜这无往不利的金钱攻势,却在这一刻,失败了。
只见杨捕头掂了掂手中的银锭,先是笑了笑,随后猛地脸上一变,大怒道:“好啊,公然行贿衙门中人,卿香楼的掌柜好大的胆子!”
此言一出,顿时满堂哗然。
这杨捕头什么时候,这么正直了?
有钱竟然不贪?
简直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李掌柜神情猛然一变,凑上前去,低声道:“杨捕头,我们东家可是南京工部右侍郎邓……”
“别说那些没用的。”杨捕头丝毫不惧道:“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行贿,给本捕头将其拿下!”
话音刚落,就有两名刑房衙役,飞扑上前,将李掌柜给擒住了。
后者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竟忘记了挣扎!
而卿香楼的客人见杨捕头居然真的开始抓人了,顿时脸热闹也不看了,饭也不吃了,连忙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很快,整个卿香楼大堂内,便只剩下了被擒住的李掌柜,还有徐时行一行人,谷向文、莫志远一行人。
倒不是他们两伙人不想走,而是杨捕头带来的刑房衙役们,似有似无的将他们出去的路,给堵住了。
这是冲着他们来的!
双方的心中,不约而同的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康命新更是私底下对着陈一帆低声揶揄道:“以前怎么没觉得,你们这些衙门捕快这么讨嫌?”
“我可不像这样的人,表里不一。”陈一帆翻了个白眼。
收点小钱自然是免不了的,毕竟他们就是靠这种灰色收入养家糊口的。
但这杨捕头钱都收了,还要反咬一口,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而另一边,莫志远等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不过谷向文却非常正定,注定上前笑道:“这位……嗯,杨捕头,可是代表上元县县令,替我们完成赌约见证的?”
“哦?原来是你们?”杨捕头的演技实在是太过于拙劣,他装出一副才发现他们的样子,沉吟道:“本捕头可代表不了咱家老父母,不过既然有人想要耍赖,那我就要请他走一趟上元县县衙了!”
谷向文等人大喜,连连点头道:“正该如此!”
“谁说我们耍赖?”徐时行一脸气急,“怎么能够平白污蔑他人?”
“十万两银子,我们还不至于拿不出来!”张
胜之亦是一脸冷笑。
“说那么多,还不是不敢!”莫志远不屑一笑,对着杨捕头拱手道:“还请杨捕头直接将他们拿下,押着他们,同我们一起去上元县县衙,对簿公堂!”
“你敢!”
康命新气笑了,同样不屑的看向杨捕头和莫志远,讥讽道:“你以为我们都是那李掌柜呢?”
“在场的哪位不是秀才、举人身份,你敢无凭无据的对我们动一下试试!”
躺枪的陈一帆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闭嘴了。
而杨捕头这时也有些愕然,细想一下,还真是这个理。
“呵,不去上元县县衙也行,那你们便拿出十万两银子来吧!”谷向文让莫志远拿出那张契书,对徐时行等人讥讽道:“拿不出来,那去不去就由不得你们了,白纸黑字可是写着呢!”
张居正、张胜之等人相视一眼,眼眸中皆有几分担忧。
怎么回事,报喜的人怎么还没来?难道他们三人都没考中解元不成?
就在双方焦灼,杨捕头蠢蠢欲动之时,门外再次响起一人声音。
“那就陪你走一趟县衙吧!本少爷倒要看看,是何人敢算计本少爷的学生!”
见到卿香楼大门处,那熟悉的身影,张居正、张胜之、徐时
行三人,顿时激动上前一拜:“老师!您来了。”
老师?
莫志远、谷向文等人一脸惊愕,眼前这名少年虽然身穿华服,一看就气度不凡,但年龄最多不过及冠之年,看上去就比年纪最小的徐时行大上一点,怎么就成为了他们的老师?
这一幕在他们看来,怎么看怎么滑稽!
“你是谁?”杨捕快神情不善道。
“放肆!”
“怎敢和我家少爷这般说话?”
就在杨捕头话音刚落的那一刻,陈一帆和来人身旁的一名大汉,同时怒目而视道。
而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卸任越河县县令,途径南京的陆子吟和岳争二人。
陆子吟伸手阻拦了二人,笑眯眯的看向杨捕头道:“问人姓名之前,不应该先自报家门吗?”
“你这小子,看不出某是捕快吗?”杨捕头扯了扯自己的吏服,没好气道。
“狗都有撒尿划分地盘的行径,你这话就好比问我,路边的野狗家在何处一样。”陆子吟折扇轻摇,一脸无奈道。
“你!”杨捕头大怒,手一下就握紧了腰间的捕刀。
可一想到刚才康命新所言,他们这里尽是秀才、举人身份,他又犹豫了。
刀拔出来容易,再想收回来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