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汝默你有自己的想法,作为长辈,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康命新准备将此事暂时揭过。
毕竟赌约已经定下,契书也已签字画押,再说多余话也没用了。
于是,康命新便言归正传道:“你们老师即将调离越河县,返京为官。”
“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张居正、张胜之三人大吃一惊,自家老师才担任越河县县令不足一年的任期,就要调回京师了?
当然,他们吃惊之余,也由衷的替陆子吟这个老师,感到高兴。
想想以他们老师状元之才,当一个越河县县令,确实太屈尊了。
便是当一届布政使或者一部尚书,都完全够格了。
“你们老师本来是想等你们考完乡试之后,在出发的。”康命新说道:“可惜出了这档子事,你们老师怕你们吃亏,所以决定早点动身,顺带着来南京看你们。”
“康叔叔,老师有说多久过来?”
原本还没什么,一听康命新这话,徐时行顿时有些慌张起来,便连忙问道。
康命新说到:“算算时间,大概后天到吧。”
只见“腾”的一声,徐时行立马站起,然后朝着门外就走,康命新疑惑的叫住对方,询问他干什么去
。
“还能去干什么,自然去看榜啊。”徐时行咽了咽口水,不安道。
“你刚才不是不急吗?”康命新坏笑道。
徐时行自觉心虚,所以没有吭声,好在张胜之看不下去了,笑道:“康叔叔你不知道,贡院外人太多了,我们不想去遭那个罪,反正只要上了榜,应天府和礼部的差吏都会亲自过来报喜。”
换言之,去不去贡院外看榜,其实结果都一样,只不过不去看反倒落得轻松自在。
“唔,也好。”康命新点了点头,又道:“既然在哪等都是等,不妨去酒楼等吧,正好我在那里备了一桌,就当是替你们提前贺喜了!”
众人一听,有免费的饭吃,自无不可,纷纷答应下来,便出了门。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高航其实也来了,不过他在都察院衙门里还有事,本来是想问问结果的,一听报喜的还没来,便准备走了。
徐时行觉得高航这个便宜“师伯”,人还挺好的,于是主动回他,待结果出来后,他们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他。
一行人自别院出发,绕过通济门,穿过一大片丝绸作坊,在经由马府街,抵达由洪武年间,便被朱元璋划分为酒楼聚集区的西南城区。
又因这里离秦淮
河不远,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里比纸醉金迷的花船,还要热闹。
究其原因自然不是因为明初时,身为帝都的南京消费能力不行、有钱的商贾几近于无。
而是因为,朱元璋不仅看不起商贾,将其划分为贱籍不说,还不允许出去教坊司外的任何青楼营业!
当然,无论是哪个朝代,这种事情都是禁绝不了的,百余年过去后,所为的皇明祖训早已名存实亡,除了被某些文官拿来硬怼皇帝外,从上至下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黎明百姓,尽皆早已忘却。
于是才有现在秦淮河上的纸醉金迷。
“我们还要走多久?”
徐时行有些撑不住了,倒不是走累了,而是头顶上的太阳太晒了。
哪怕已经是八月底的天气,南京依旧像是个火炉一样,不停的灼烧着大地。
“早知道就坐康世叔的马车来了。”
别说是十二三岁的徐时行,就连张胜之也有些顶不住了,这个时代可没有高楼大厦为他们遮挡烈阳。
“再忍忍吧,就快到了。”康命新也很是无奈,谁能想到上午的时候还是阴天,这响午一过,太阳就出来了?
“康老板,你该不会带着我们去那种地方吃饭吧?”陈一帆打量着四周环境,
忍不住这般说道。
他说出这句话时的内心,可谓是五味杂陈。
一边是有些期待,期待南京的青楼和越河县的青楼,在价格方面有所区别外,到底还有什么区别。
另一边则是担忧,担忧自己所带来的银两不够......从而不能消费一番。
倒也不怪陈一帆这般去想,谁让他们进入西南城区的范围后,街道两旁贩卖“柴米油盐”的商铺明显越来越少,各种酒肆、茶肆出现在他们面前。
陈一帆更是偶尔看见,几处尚未开门营业,门窗紧闭有着三四层的青楼。
“老陈,汝默还在呢。”张胜之有些无语,就算对方此刻心思真的在那上面,但好歹也看看时机啊。
这年代十二三岁成家的人确实非常普遍,可那些人基本上都是黎明百姓,是希望找点传承子嗣,或者给自家多增加一点劳动力。
真正的富家子弟,或者权贵子弟,不到十六岁,是绝不可能谈婚论嫁的。
就是这样,也只是定下婚约,大部分成婚都是在及冠之后。
也就是十八岁到二十二岁之间。
就算不拿徐时行来说事,张胜之也觉得陈一帆是被太阳晒糊涂了。
哪有大白天狎妓的......
“到了,到
了,就是这里。”
康命新擦了擦额头的汗液,看着自己预定的酒楼出现在百步外后,顿时眼前一亮,大笑道:“儿郎们都加把劲,到地方之后,你们康叔我,立马让伙计给你们端来一大盆冰块!”
就好像望梅止渴一般,一听见要给他们准备冰块,张居正和张胜之等人,登时振作了三分,脚步也不由加快起来。
门口迎客的伙计们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康命新等人。
因为能够来他们酒楼的客人,那自然是非富即贵的,若是他们没有乘一辆或数辆马车来,自然会觉得失了面子,有些的甚至都不会进来。
所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这间酒楼的伙计们,都忘记了如何迎接大门两旁走来的客人,习惯了看见马车再动。
以至于等到康命新一行人,都走到大门前的门槛外时,这间酒楼里的伙计们,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躬身讪笑道:“哟,几位爷,可曾预定或者只是打尖?”
康命新本来觉得这间酒楼的伙计不出来迎接客人,就已经让他大为恼火的,可瞧见这些伙计的态度还算不错,再加上不想再几名侄子辈的孩子面前,表现得过于跋扈,便强忍着怒意,斜睨道:“某姓康,前日曾预定了青云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