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相顾无言的看向彼此,便是陆子吟也沉默了。
好在陆子吟不仅内心强大,脸皮也是极厚的,他面不改色的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径直走进了别院内。
陈一帆、徐时行等人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别院外面看着不怎么样.......院内看上去也不怎么样。
除却几间青砖红瓦的房间外,最醒目的便是院内用屏风遮盖的一座可容纳差不多三四人的小型温泉。
不过附近杂草横生,里面泉水太久没有人用,密密麻麻飘浮的虫子尸体,别说陆子吟一个来自后世的现代人了,就是陈一帆、张胜之这样的古代人,怕是也不敢轻易下去。
徐时行顿时可怜兮兮的望向陆子吟,开口道:“老师,要不,咱们换一个位置吧?我可以再越河县的任何一个地方,买一个山庄。”
显摆你有钱了是吧?!
陆子吟冷哼了一声,原本刚才他确实想过要不要换一个集训的地方。
为了提现刻苦学习的场景,那自然没毛病,但没必要把环境弄的这般刻苦。
可徐时行的心态不可取,正如前几日,他对张胜之所言那样,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他们必须废寝忘食的努力学习,脑海中只能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中举!
“老陈。”
陆子吟没搭理徐时行,直接看向陈一帆。
后者连忙应道:“卑下在!”
“你带着几名衙役兄弟,拿着镰刀将别院内外的杂草全部割掉。”
“是,大人!”
“浮山、叔大。”
陆子吟又看向自己的二名学生。
“学生在。”
张居正和张胜之回过神来,连忙一拜。
“你们就负责房间里的卫生,争取做到没有一点尘埃为止。”
“是,学生知道了。”张居正和张胜之连忙点头。
这几个月在陆子吟身边,学到的知识可能就那么点,但有关劳动,而且是卫生劳动这一块,他们快赶上后世家政员的水平了。
“老师,那我干什么?”徐时行入门虽然最晚,但却可以算得上是最聪慧,也是家境最好,却甘愿做些在这个时代,只有下人或者贫穷百姓才会自己做的打杂事情。
这种学生放在后世,陆子吟简直想都不敢想。
就拿他自己来说吧,学生时期的他如果没有旁人催促或者鞭策,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去学习的。
用一句老话讲,那就是皮鞭打驴,不进则退。
“你?”陆子吟沉吟了片刻,指了指那浑浊的温泉,说道:“这段时间
,你就和剩余的人,将那温泉中的脏水盛出来,将泉眼洗干净。”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你们能不能三兄弟能不能泡上温泉,就要看你的了。”
徐时行闻言,忽然觉得使命感爆棚,直接站直身躯应声道:“保证完成老师任务!”
可就在他刚准备转身忙去时,忽然狐疑的看向陆子吟,诧异道:“那老师做什么?”
“我?”
“我自然是监工啊。监督你们是否干事干的认真。”
“怎么?你还管起我来了?”陆子吟笑骂了一句,作势要打,徐时行后退一躲,嘻嘻哈哈道:“可您不是常说,要知行合一吗?”
“是身体力行!”陆子吟顿时脸色一黑,那特么可是王阳明的口头禅,你盖在我头上,可是要让我被心学门派的大佬们揍?
要知道王圣人走了才没几年,心血门派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招惹的。
十几年后的权倾一朝的严嵩都很是头疼他们。
......
“饭做好了。”
“都来吃吧。”
忙了一上午后,众人惊讶的发现,他们的陆大人,陆老师,竟然系着围裙,在院外依靠着带来的厨具,一个人做了满满一大桌,近十个菜!
“老师,您……”
“大人,您
……”
陈一帆和张胜之有些瞠目结舌。
“你怎么能亲自下厨呢……”
而盛水除草早已手酸的徐时行,早就乖巧的站在菜肴旁,打算等陆子吟坐下之后,便开始狼吞虎咽!
什么“君子远庖厨”,什么“老师怎么会做饭”,“怎么能给他们做饭”等问题,徐时行压根就不想去问。
只要饭菜熟了,能吃就行,好不好吃徐时行现在都不在意了。
唯有张居正是一个妙人,在众人都还在迟疑,或者说是发愣时,是唯一一个上前,替陆子吟接下围裙,主动打下手的人。
而这时,陈一帆等人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上前帮忙。
陆子吟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落座便是,然后笑道:“这有什么,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会做饭没什么了不起的。”
“再说了这些菜肴基本上都是半成品,从后衙厨房一并带过来的,我只是简单的加工了一下,到也不会太复杂。”
一听陆子吟这话,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正是因为有了这句话,就侧面证明这些食品安全,有了保障。
“珍惜今天这一餐吧。”陆子吟看向张居正三人,一脸平静道:“自今天开始,便是你们三人正式集训的第一天。”
“明天以后,你们所有的饮食,读书时间将有统一规划,这交给老陈负责,我会令人每隔两天给你们送一次新鲜物资的,其余时间,你们不能离开这间别院。”
三人心中一凛,皆点了点头,肃然道:“谨遵老师教诲。”
……
事实证明,陆子吟做的饭菜,并不难吃,甚至在某种程度讲,和山水故园的罗大厨所做的味道相差无几。
吃完饭,休憩了一段时间后,陆子吟便同他们开始集训的一堂课。
“科举考试,需要的不是你有多么聪明。”
“而是要有非常人的记性。”
并不明亮的房间内,陆子吟开头第一句话,便让三人耳目一新。
他们的启蒙老师或私塾老师,往往所讲的第一课,都会强调儒家先贤,和朱熹、程颐的文章注解何意。
得抱有崇高的敬意,去领悟先贤们的此间用意。
可陆子吟上来就说,考试记住文章便行,至于其中之深意,关他们这些考试之人屁事?
几百年前的他们写这番话究竟是何用意,与他们这些考试之人何关?
能不能采纳他们的先贤语录,最关键的还是在后人。
“在什么后人?”
“在你们即将却的应天府乡试主考官,蔡东来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