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妇人孕子还有这么多讲究?”
张胜之听完陆子吟的描述后,大为惊叹:“老师果然学究天人,难怪能高中状元。”
“行了,少拍点马屁吧。”
陆子吟摆了摆手,又道:“最近孙家怎么样?”
“老师是指哪方面?”
一提到孙家,张胜之顿时来劲了,嘻嘻哈哈道:“现在孙尧指不定正抱着祖宗的牌位哭嚎呢。”
“记住我说的话。”陆子吟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永远不要小觑他人,或者小人得志。”
“说不定孙尧就在等我们犯错误,然后一雪前耻。”
“咬人的狗啊,他永远不会狂叫。”
张胜之心中一凛,连忙作揖道:“是,老师。”
“哈哈哈!陆大人、浮山,你们在聊什么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陆子吟都不用回头,就知道康命新来了。
而从月亮门走进来后,康命新丝毫不见外,直接走到桌前,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道:“陆大人,您真是太厉害了,今年的天气实在是反常的狠,一会热一会冷的,桑蚕别说吃食吐丝了,就连能不能保住命都悬之又悬,现在外面丝绸的价格已经飞涨至了十二两
一匹!”
“全部抛售吧。”
陆子吟想也没想,就立马说道。
康命新顿时定住了,他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陆子吟,急问道:“陆大人,这丝绸至少还能涨到二十两一匹不值,您这时候就抛售,岂不是亏大了?”
“一匹能赚将近九两,我们还亏?”陆子吟失笑的摇了摇头,“老康啊,做人千万不能贪得无厌。”
“要见好就收!”
康命新一脸错愕,他深知陆子吟一旦做出了决定,那便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只好求助般看向张胜之,后者更加干脆,直接摊了摊手,道:“康叔父,您别看我,老师做出的决定,学生怎么能反对呢?”
康命新顿时沉默了,随后一脸艰难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老康也无话可说,不过陆大人,我多嘴问一句,您为什么要在这个价位抛售?”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历史上,在这个时间点里,丝绸的最高的价格也才十五两一匹。
陆子吟总不可能明晃晃的告诉对方,十二两一匹的价格已经很不错了,再拖下去,说不定会被套牢。
嗯......套牢这个名词,该怎么和他们解释呢?
陆子吟沉吟
了良久,最终决定这般说道:“老康,你觉得在这人才济济的江南,只有我们算是聪明人吗?”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康命新心中一动,问道。
陆子吟叹了口气,在二人面前负手来回踱步道:“我这么同你说吧!我们想到的事情,某些人同样会想到,甚至丝绸的价格能在短短的一个月里,涨了三四倍不止,很有可能就有他们在背后操纵!”
康命新是彻底被吓住了,能操纵整个江南丝绸价格的人,该有多么恐怖?
“一个人是没有这么大能量的。”陆子吟似乎看出了康命新心中所想,淡然道:“一个商会或者多个商会联合起来,才有可能,不然光是买进这些丝绸,都得几百上千万两的银子,朝廷都很难做到,何况一个人?”
“怕是当年的沈万三,也做不到吧。”张胜之附和道。
康命新则点了点头,他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纵横商海十余年的老商贾了,要说对这些一窍不通,那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事,在陆子吟的点拨下,他立马明白了其中蕴含着的无穷信息。
所以他当即决定,现在就回去安排抛售丝绸的事宜。
......
与此同时,另一边,张居正那位于
县衙不足二十来步的租屋内。
一名锦衣华服只有十来岁少年郎正捏着鼻子,上下打量着张居正的房间布局,一脸痛惜道:“叔大兄,你怎堕落到了如此境地?”
先不说这租屋在这名少年郎眼中,连巴掌大的地都没有。
单单是里面没有一具陈设半件家具,就足以能让少年郎发疯!
这是人能住的地方吗?
给他养的几条黄狗住,他都觉得寒碜至极!
“刘诗豪的陋室铭,汝默你没拜读过吗?”张居正正在案桌前豪放的书写着什么,头也不抬道。
他口中的刘诗豪,不是别人,正是刘禹锡。
而如果陆子吟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的下巴都掉在地上!
因为被张居正称之为汝默的少年郎不是别人,正是日后嘉靖四十一年的状元公,历史上继张居正、张四维之后的内阁首辅,尚未改名申时行的徐时行!
按理说两者一个是湖广江陵人,一个是南直隶苏州人,在二人同在京师担任京官之前,不应该有所交际才是。
可正如陆子吟前世所常常听见的那句话一样,随着陆子吟这只蝴蝶的到来,历史某个节点的走向,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在原来的历史中,高中嘉靖
二十年状元的并不是陆子吟,而是名为沈坤的抗倭英雄。
沈坤虽然在这个时空没有高中状元,但也成功的成为了二甲进士。
不过也许是运气不好,成为进士没多久,沈坤便因湖广的祖母因病去世,而丁忧回乡守孝。
其父名为沈炜和徐时行的舅父徐昌是好友,因后者生意做的比较大,在南直隶到处跑,不放心徐时行的徐昌,便将其暂时托付给了好友沈炜。
同样的,沈炜也要守孝,因秉承着负责人的态度,沈炜带着徐时行在湖广暂居了一段时日,期间他也拜托他的好友张文明照顾下徐时行。
而张文明,正是张居正的生父。
也正是这般机缘巧合之下,徐时行认识了张居正,对于后者这位比他大了差不多十岁的兄长,徐时行可谓是颇为尊敬的!
哪怕二者相识的年岁,连一年都不到,可年仅十三岁的徐时行却认定,张居正就是他日后最为倚重的知己。
恰巧的,张居正也对这位年岁不大的好友,颇有好感。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聪明人和聪明人喜欢做朋友,那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只不过张居正却没想到是,徐时行竟然会孤身一人,前来松江府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