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唯有此时,陆子吟才会想起后世那一句经典话语。
千万别和女人讲道理!
尤其是恋爱中的女人!
于是陆子吟决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听着顾横波弹奏的这首名为《四块玉.别情》的元曲。
还别说,以前尚未研究明史时,陆子吟最烦的就是自家老爷子天天在电视里面,看什么京剧、黄梅戏、花鼓戏。
可等到某一天,他那负责教授明史的导师,曾这样告诉他。
人只有到了一定的年龄,才能感受到戏曲的魅力。
他年轻时也不曾喜欢过戏曲,可等到他渐渐年长时,才发现了戏曲的别样味道。
陆子吟也是这样。
一直到现在,亲眼看见顾横波的弹奏和演唱时,他才体会到导师的快乐。
也难怪这时代的艺妓和清倌人会这般受欢迎,俨然有了后世明星的待遇,受到万人追捧。
曲声渐渐到了高潮,整个山水故园的任何一个角落上,都能欣赏到这蜿蜒流转的曲声。
闻讯而至的师爷陆灏顿时觉得一阵心旷神怡,紧随其后的张胜之更是连连咋舌,感叹道:“这水平,怕是快赶上南京最顶级清倌人了。”
“你是想说花魁吧?”陈一
帆则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摇头晃脑道:“鄙人曾有幸去过一次南京,花魁有时候只是色美而已,有些书法好,画法好,棋艺好的只能沦为末流。”
“但这个顾小姐不一般,你们知道寻常人想见她一面,要多少银子吗?”
“嗯?你知道?”张胜之毕竟也是年轻人,很快就被陈一帆的话给勾起了兴趣。
在他心中,怕是五百两就顶了天。
可陈一帆接下来的话,还是让张胜之大吃了一惊,只见前者微微摇头,伸出一个手掌摆了摆:“是五千两!”
“光这还只是见一面,曾经南京有名的商贾要出二万两要顾小姐陪他一夜,都被其拒绝了!”
张胜之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和康命心为了丝绸的生意,忙前忙后拿出来的本金也才几万两,别人为了得到顾横波,竟舍得出这么大的价钱。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二十两银子,就足以穷苦人家卖女儿了。
但只要将其包装成合格的清倌人,价格竟然可以翻这么多倍?
老实说,张胜之那隐藏在最深处的商贾之心动了。
“我劝你最好别打这样的主意。”
不知道何时,陆子吟突然出现在了张胜之身旁,平静道:“买
卖人口,可是大明律法严明禁止的!”
“大人......”张胜之有些略微尴尬,他坦然道:“我也就是脑海中闪过了这一丝年头,知道这样做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你明白就好。”陆子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旋即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走进了雅间。
张胜之感受到肩膀上有些湿润,然后扭头看了一眼,顿时哭笑不得道:“原来大人去了一趟茅房啊......”
“放心吧,我看见少爷洗过手了。”陆灏打趣道。
“我关心的是这个吗?”张胜之翻了翻白眼,“对了,大人请这位角儿来,到底花了多少银子?”
“我估摸着,怕是要一千两起步吧。”陈一帆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
在他看来,毕竟请人家顾横波,是做长久打算的,稍微给一点折扣,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再怎么折扣,也不会低出平均线,因为那样会影响到顾横波的身价。
“一千两?咱们这山水故园能赚回那么多钱嘛?”张胜之傻眼了,这时候的他,才意识到这个严重问题。
那就是请顾横波来山水故园唱曲的钱银,能不能回本!
作为一个初入商场的生意人,在张胜之看来,顾
横波就算再好看,也不能让他们山水故园亏本做买卖不是?
“这你们倒是想错了。”陆成在一旁神秘一笑,颇有些自豪道:“咱家少爷什么时候,能做那等亏本买卖?”
“成哥,你的意思是?”
为了解开心中困惑,张胜之连成哥都叫上,这倒让陈一帆十分讶然。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陈一帆忽然发现,张胜之对陆成和对陆灏的态度,发生了惊天转变。
明明二者的身份有些悬殊,一个是越河县张家的下一任继承人,另一个则只是陆家家仆而已。
为什么前者会对后者的态度,隐约开始恭敬起来?
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陈一帆安耐住心中的疑惑,尝试着解释道:“说不定是那顾小姐,知道了咱们大人曾是状元公的事情,这才投怀送抱而来。”
要知道自唐宋以来,考中进士的人,都会被一些权贵商贾榜下捉婿,更别说咱大明科举到达巅峰后的状元公了!
要知道自洪武年间,至今也才出了四十来个大明状元!
“我觉得不太可能。”师爷陆灏摇头道:“整个越河县,乃至整个松江府,民间知道少爷状元身份的,屈指可数,不然别说只是一个顾横波,恐
怕整个南京秦淮河的花魁、清倌人们,都会蜂拥而至!”
年少有为,且模样俊秀的状元郎,哪怕是权贵家中的小姐,亦不能抵挡住当状元夫人的幻想。
哪怕少爷遭受了贬谪,沦为了越河县的七品知县。
“可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张胜之彻底摸不清头脑了,他见陆成故作高深的只顾着微笑,顿时气恼道:“成哥,你有话就直说吧,别藏着掖着了!”
“呵呵,你们还是太小瞧我们家少爷了!”陆成见状也不卖关子了,淡然道:“你们可别忘了,少爷不光是有状元郎的身份,还有状元郎的文采和学识呢!”
“你的意思是?”陆灏眯眼问道。
“笨,诗词啊!少爷的诗词亦是一绝!”陆成非常自豪道:“你们不知道吧,当初少爷让我去南京送信时,我曾偷偷听过顾小姐小声念过,那几首诗词写的,也幸亏我陆成是男的,不然也得向顾小姐那样,非得沦陷进去不可!”
“这么说,你知道那几首诗词的内容咯?”
就在陆成得意忘形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前者僵硬的扭过头,见来人后,顿时欲哭无泪的想着:
“你们夫妻二人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