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民宅交接完,开始推到重建后,按照陆子吟的吩咐,做完一切准备的张胜之,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而陆子吟见事情步入正轨,和厨子罗好德父子俩谈了会薪资待遇,以及讲解了一番何为绩效提成,何为技术入股之后,便再次褪去了官服,同鱼可沁、陈一帆等人,微服出了门。
越河县因越河而得名,这条河自昌江为始,钱塘江终末流入大海,所以来往的商船很多,甚至陆子吟偶然见还看见了一艘三层的花船,上面的鸳鸯声连绵不绝。
经由陈一帆解释,陆子吟这才明白,这艘很有可能是由武昌驶向南京,想要赶上秦淮河三年一度的花魁大会的花船。
一听到秦淮河三字,作为穿越者的陆子吟,自然是一番心神向往,可惜他现在是越河县的父母官,轻易不能离开辖地,不然罢官丢掉乌纱帽都是轻的,严重点的,甚至会失去性命。
陆子吟可不敢以七品官职的身份,去挑战皇权,所以也只能看着花船驶去的背影眼热一二,然后在鱼可沁吃醋后捏着自己腰间细肉的疼痛下,收回了视线。
“陆少爷看来也是同道中人啊。”
康命新不知何时带着长随们窜了出来,他一身锦衣佩玉,
不像是一个商贾也不像是一个举人,更像是二者的结合体。
陆子吟感受到腰间细肉越来越疼后,不免瞪眼道:“谁跟你是同道中人,少爷我可从没去过那个地方。”
康命新闻言一愣,随后又看了看紧挨在陆子吟身旁,乔装打扮成士子模样的鱼可沁,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陆子吟敢打赌,对方绝对不是认出了鱼可沁,而是觉得自己有那种癖好!
该死,自己到底要不要解释?
陆子吟一想无论怎么解释,都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于是干脆转移话题道:“老康啊,卖丝绸的商贾呢?还要我们在这里等多久?”
“哦,我忘记说了,咱们不在这里买。”康命新指了指对岸,笑道:“在河对岸呢。”
陆子吟顿时眉头一挑,那边是越河县同华亭县的交界处,自己贸然过去,应该不算离开辖地吧?
第一次同康命新打交道,陆子吟不想露怯,于是欣然点头道:“那便过去吧。”
康命新随即令人将他的商船驶来,这艘船不大,算得上是中等的商船,除却船舱外,亦有两层之高。
众人依次登船后,康命新便下令开船。
船只在江面上缓缓行驶,陆子吟同鱼可沁
站在船头小声解释着什么,后者倒不是那么不依不饶的小女人,她只是嘟囔着嘴,说男人都是花心的鬼。
陆子吟还能说什么?只能无奈的抚摸着鱼可沁的俏脸,许诺着日后多带她出来,终于安抚住了这位打又打不过,骂又不能骂的可爱小娇妻。
不多时,商船便来到了对岸。
岸边上停泊了大.大小小,近数十只商船,而在离岸不远的地方,正有一个不大的集市,集满了上百人。
“那里便是我们徽商,和湖州帮、江南会在松江府的集市了。”康命新一边让人搭建船梯,一边向陆子吟解释道:“别看地方不大,可里面交易的东西,却囊括林林总总数百件之多。”
“丝绸在这里都不算什么,就连景德镇的官瓷,成都贡锦、苏州宋锦都有。”
“没有南京云锦?”陆子吟似笑非笑道。
“陆少爷不要开玩笑了,那可是贡品。”康命新苦笑道。
不过他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却带着点自豪,“不过这里却有蓝绸。”
蓝绸?
陆子吟有些惊讶,和后世遍地蓝色不同的是,在古代蓝色是一种极其珍惜的颜色,尤其是在染色这一块上,纵使金黄色都要难望其背。
陆子吟
不得不提醒康命新道:“我们是来大量收购丝绸的,可不是来……”
“这我知道,陆少爷你放心便是。”康命新认真的点了点头。
对方也是个老商贾了,话既然都这么说了,陆子吟也就不再多言。
就在陆子吟同康命新一同进入集市,悄悄大量收购丝绸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城中,又是另一番光景。
锦衣卫都指挥使,陆府。
历经二月有余,好不容易处理完壬寅官变的陆炳在得到了嘉靖皇帝一应赏赐后,终于有了片刻休息时间。
可有时候就是这么让人无语,忙的时候想休息,而还不容易休息了,却怎么也睡不着。
陆炳在床榻上闭眼小憩了足足半个时辰,见无论如何都不能入眠后,不禁自嘲了一句:“当真是属牛马的命。”
“老爷,长久以往,这可如何是好?”陆夫人一脸担忧道。
“怕什么,你男人我年富力强的,不休息就不休息吧!”陆炳无所谓的笑了笑。
忙点其实也好,像他陆炳身处的位置,若是真敢掉以轻心的话,那等待他的,唯有被打落尘埃,身死道消。
“绎儿那臭小子最近在干些什么?”
许是太久没见自己这位嫡子,陆炳看
向自家夫人问道。
陆夫人闻言身躯一震,支支吾吾道:“前几日都在刻苦学习《大学》,今天妾身看天气不错,就放他出去玩一会儿,妾身估摸着,应该快回来了。”
“还在学习《大学》?”陆炳瞪大眼珠道。
陆夫人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陆炳就来气!
快及冠的人了,连个四书五经都背不出来,天天不是斗鸡走兽,就是和狐朋狗友厮混,但凡有小九一点自律,何至于连个童生都不是?
“看你将他惯成什么样了!”陆炳大怒道:“等他滚回来之后,告诉他,不允许他再踏出府外一步,什么时候背完四书五经再说!”
陆夫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她明白自家男人也是为了儿子陆绎好,于是点头应允:“全凭老爷之意。”
等陆夫人走后,陆炳又唤来陆安,惆怅道:“小九现在怎么样了?”
“可曾寄来书信?”
陆安有些无奈,心说您都没回信给九少爷,九少爷指不定以为您还在生他的气,不敢写信亦是常态。
不过陆安作为陆家老奴,自然不会这么说,只见他沉吟道:“回老爷,听南边九少爷身边之人来讯,九少爷似乎办了几件陈年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