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近乡情怯,云安泽站在门口不敢敲门,这幅犹豫的模样落在旁人眼中,就变成了鬼鬼祟祟,正巧韩研研的邻居开门,被他吓了一跳。
“你……”
可她的话没说完,就警惕地关上了门,像是在盘算着叫保安。
云安泽脸色一黑,无奈之下按响了门铃。
再犹豫下去,他就要被当成小偷叉出去了。
按了好几下,里面都没什么反应,他皱着眉头,正要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就传来门上反锁链响动的声音,他登时停住动作,目光灼灼地看了过去。
“研研,是我。”
里面的动静一顿,而后就是慌乱的脚步声,像是里面的人被吓到了,竟然有逐渐远去的意思。
云安泽顿时急了,把门敲得砰砰作响,不顾形象地大声喊道,“研研别走,你开开门好不好?我只想确认你没事,我,我不会待太久的,我晚上就要出国了,所以只是来跟你告别……”
就是这番话,成功让韩研研停住了脚步,她在家里也裹着厚重的外套,脸色苍白得不像话,整个人没有丝毫精气神,看起来像个病了许久的人。
她本来想当做没听到这话,可犹豫许久,还是没忍住把门板打开了一条缝隙。
隔着一掌宽的门缝,许久不曾相见的两个人终于又见到
了。
因为韩研研垂着头,云安泽看不清她的脸色,可终于亲眼确认了她平安无事,他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止不住的兴奋激动,挠着后脑勺半天才忍住了嘿嘿傻笑。
“你,你没事吧?”
听到他熟悉关切的声音,韩研研眼眶突然就红了,怕露出端倪,于是更深的垂着头,闷声说道,“我没事啊,你怎么来了?”
云安泽想说话,可他身后的门却悄然开了一条缝,有个脑袋探出来看了一眼,又飞快缩了回去,正是刚才满脸警惕的邻居。
云安泽表情有些无奈,对她耸了耸肩,说道,“我们能进去聊吗?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实在是不太舒服,而且我再站一会儿,估计保安就要上来了。”
韩研研犹豫了片刻,还是放下反锁链,打开了门。
云安泽脸上一喜,怕她反悔似的,连忙跟着走进去了,可进门的一刹那,他脚步就怔住了,不止是因为眼前很昏暗,所有窗帘都捂得严严实实,更是因为鼻尖嗅到的中药味儿。
他表情登时变了,快步走到韩研研面前,着急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药味儿?是哪里不舒服?还是生病了?”
因为着急,他伸出去的手几乎要扶住她的肩膀了。
后者猛地避开他的手,姿态
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似的,甚至还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
这个举动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云安泽脸上,他所有表情都僵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直到韩研研垂着头向他解释。
“我没有生病,我刚起床,这中药是为了补身体才熬的,没什么坏处。”
听她这么说,云安泽才松了口气,想往里面走,却又因为她刚才的举动而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委屈地站在门口,眼巴巴盯着阴影里的她,像只大狗。
两人沉默了好半天,他才迟疑着打破了这种氛围,试探性的问道,“你,你和金朝瑞还好吗?”
因为屋里光线黑暗,他没有看到,在提到金朝瑞名字的一瞬间,韩研研猛然哆嗦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令她惧怕的事情一样。
她连片刻犹豫都不敢,抢夺似的说道,“我们很好,他对我也很好!”
突然激动的情绪让云安泽心生疑惑,可还没等他开口问,韩研研就转移了话题,反过来问他道,“你刚才在门外说,要出国了,是什么意思?”
他们之间没有秘密,云安泽当即就要把沈墨琛的事情告诉她,可话到嘴边,他却又突然停住了,内心深处的顾虑悄然浮上心头。
韩研研还怀着孩子,怕是
受不了这种刺激,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于是话在嘴边转了个圈,他勉强打起精神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最近分公司出了点事情,我得过去盯着点,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但是……”
韩研研静静地看着他。
云安泽剩下的话没说完。
但是他又对她放心不下,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不管不顾的带她离开,可是她说,金朝瑞对她很好,就这么一句话,彻底堵住了他的所有念头,让他连站在这里的立场都被剥夺了。
客厅里气氛就此沉寂下来,即使房间昏暗阴沉,韩研研还是能明显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滚烫得像是冬天里的热水,让她一颗心上上下下的沸腾翻滚着。
有那么一刹那,她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把真相告诉他,可话到嘴边,她又及时刹住了,眼底深处藏着惊恐和害怕。
不能说!
如果说出来的话,金朝瑞一定会立刻对汐汐他们出手的!
想到这些,她表情再也绷不住了,借着昏暗转身垂头,轻声催促他离开,“既然已经道过别了,那你就走吧,我还有点困,想继续睡。”
“祝你一路平安,到时候我就不送你了。”
明晃晃的逐客令一出来,云安泽表情就落寞了下来,他深深看她
一眼,到底还是没舍得让她为难,搁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哑声说道,“好。”
他转身走到门口,却在开门之前侧首郑重的对她说道,“我很快就会回来,你千万要等我!”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韩研研愣在了原地,可云安泽却没再给她询问的机会,大步迈出去,身影迅速消失在了门后。
他沉凝的嗓音依稀停留在耳边,等彻底看不见他之后,她肩膀猛地一垮,整个人像是脱力了似的跪倒在地,两行泪悄无声息从脸颊两侧往下掉。
“云安泽……”
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他从来没想过要放弃自己。
回想起这段时间地狱一般糟糕的经历,她哭得愈发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几乎很快就浸湿了身下的这一小片地毯。
而正在这时,门口突然又传来了动静,她脸色一变,还以为是云安泽去而复返了,于是慌张的擦掉眼泪,从地上站起来,要走过去开门。
可脚步还没动,门就自己打开了,她脚步蓦地一僵,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
云安泽没有钥匙,他打不开门,这时候能打开门的只有那个人!
只有那个像恶魔一样令她惧怕的男人。
果不其然,金朝瑞带着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轻声问道,“家里来过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