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沈墨琛睡得时间比往常久,可却说不上安稳,他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像是试图抓住什么,嘴里也含糊地嘟囔着。
“别走!别离开我!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正在这时,他胡乱挥舞的手被人紧紧握住,只见苏明希坐在床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可却依旧轻声安慰着。
“好,不走,我不走,没事了,都过去了,你就安心地睡吧。”
在她的安慰下,沈墨琛逐渐平静下来,可却也摆脱药性睁开了眼。
看到床边的苏明希,他期待的目光好像落了空,一点点黯下来,“你,我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期待着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不应该是她。
说话间,他察觉到两人紧紧相牵的手,下意识猛地缩了回来,像是在排斥和她有肢体接触似的,这个举动让苏明希脸色瞬间僵住,关切的表情也定格僵住,手足无措的坐在床边。
沈墨琛察觉到了,可他刚清醒,脑袋反应不如往常迅速,只好用手捂着头,好像在忍受疼痛一般,低声道,“嘶,抱歉,我觉得很不舒服,好像睡得不太安稳。”
实际上,他好像在梦里梦到了许多零碎的画面,可无一例外,全
都和傅言汐有关……
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自己之前真的很爱她?
他这么一说,苏明希尴尬的情绪也消退了,她关切地问道,“你受刺激昏倒,这些都是正常反应,只要接下来好好调养,情绪波动别再过大,很快就能恢复了。”
话音刚落,她猛地一拍脑门,起身匆匆往外走,“等等,我炉子上熬了中药,你醒的正好,可以喝了药再睡。”
她出去了没一会儿,又迅速回来,手上抬着一碗散发着浓重药味儿的汤,色泽是浓郁的黑褐色,让人一看就心生却步之意。
沈墨琛从小到大都没喝过中药,一时间脸上的排斥和拒绝连遮都遮不住,甚至还往后退了些。
苏明希看着他的反应,没忍住笑起来,吹了吹之后把药递到他面前,“医生说了,你现在的情况吃西医没用,喝些中药慢慢调理反而有好处,要不试一试?”
想到自己刚才无意识地举动伤害了她,沈墨琛这会儿再说不出拒绝的话,僵着脸接过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入喉的苦味逼得他差点吐出来,可正在这时,嘴里却突然被塞入一颗甜丝丝的糖。
他下意识咬住,怔怔的看向苏明希,只见她笑眯眯的样子,“很棒,奖励你一颗糖,恭喜你完成了人生
初体验。”
在他还在发愣时,苏明希已经拿着空碗走出去了。
在她身影消失在眼前后,沈墨琛下意识用手抚着心口位置,苏明希为他做了这么多,可他却只有感动,丝毫没有心动的迹象。
整理好情绪后,沈墨琛下楼,看到她似乎又在熬制新的中药,头皮登时一麻,下意识走过去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想到梦里零星的片段,他没忍住问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可没想到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问题,却好像吓到了苏明希,她的手碰到极度高温的药罐盖子,烫的一片通红,她倒抽一口冷气。
沈墨琛反应极快,拉着她的手腕走到水池边,用冷水在她烫伤的位置冲洗,“好好地发什么呆啊,这要是留疤可就难看了。”
感受着他不常见的温柔呵护,苏明希一时间有些沉溺,可刚才的问题又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她没办法心安理得的占据本该属于傅言汐的位置。
这一切都是她偷来的!
这个念头让她脸上火辣辣的,她猛地收回手,在沈墨琛疑惑的目光中勉强扯着唇角笑笑,“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沈墨琛深深看她一眼,突然态度强硬的拽住了她的手腕,低声说道,“抱
歉,这段时间委屈你了,虽然他们都说我和傅言汐才是夫妻,但我已经向她提出离婚了,毕竟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所以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因为别人的三两句话,就轻易改变主意和决定的。”
苏明希怔怔地看着他,沈墨琛面上带笑,抬手拢了拢她鬓边的碎发,“为了好好调养身体,我想带你去国外玩一阵子,你觉得呢?”
明知道不该沉溺,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明知道应该拒绝,却毫不犹豫答应了。
话说出口的瞬间,苏明希悔恨地想抽自己两耳光,沈墨琛是伤了脑袋失忆了才会做出这些举动,可自己呢,明知道他和傅言汐一路走来有多么不易,却像个卑劣的窃贼一样,觊觎并偷走了她最珍贵的东西。
直到现在都不愿意放手……
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沈墨琛松开手,“好了,别多想,我现在就让安泊订票,我们尽早出发。”
听到这个指令时,安泊都懵了,他再三向沈墨琛确认,“您是说您要和苏警官一起去法国度假,而不是和太太吗?”
后者被他这种语气激怒了,冷冷说道,“安泊,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其他少管,看来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安泊哪里会忘
自己的身份,他只是个特别助理而已,当然管不了上司的私生活,只是这段时间以来,傅言汐豁出全部身家帮他守住沈氏的举动打动了他,让他情感上有所偏颇而已。
他在心底叹息后,主动开口道歉,“抱歉沈总,是我冒犯了,我现在就帮您定最快的班机。”
可挂断电话后,他思来想去许久,还是联系了傅言汐,把他要带着苏明希出国的消息告诉她,临了有些愧疚的说道,“抱歉太太,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向您传递沈总的消息了。”
傅言汐脑袋浑浑噩噩,却也没往对他道歉,“我应该替他向你说声抱歉才对,墨琛这个人嘴硬心软,他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把他的话往心里去。”
“以后他的行踪……也确实没必要向我汇报了。”
至少在他恢复记忆之前,他们都只会是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已。
她左手攥成拳,一个膈人的东西戳着她的掌心,她下意识摊开手,只见她和沈墨琛的婚戒静静的躺着,依旧是那副闪亮的样子。
酝酿许久的想法终于在此时此刻定了下来,她闭了闭眼,沉声问道,“他们的航班是什么时候?”
在沈墨琛离开之前,她必须要再见他一面。
有件事情,如果不做,她会悔恨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