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傅宏逸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喊叫,却又在瞥见傅言汐狐疑的目光后硬生生憋了回去,生硬地找理由道,“刚才,刚才有只老鼠从你后面跑过去了……”
说完还尴尬的笑了两声。
傅言汐根本懒得附和他,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他追问道,“你难道真的忘了?妈妈死得那么凄惨,这才过去了多久,你怎么能就这么忘了呢?”
她哀戚悲痛的语气以演戏居多,可傅宏逸却被这种质问搞得不胜其烦。
惊惧不耐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他语气生硬了许多,甚至移开了目光不看她,“有些事情不是要挂在嘴边才显得深情,我怎么可能忘,我也只是把悲痛都藏在心底了而已。”
要不是已经对他有所怀疑,傅言汐说不定真的就被他这副模样给骗过去了。
她收回目光,微垂着眼帘,挡住了眼底翻涌复杂的情绪,摸了一把湿滑的地面,语气幽幽,“这几天,我一直梦到妈妈。”
话才起了个头,傅宏逸就感觉浑身汗毛倒立了起来,“什,什么?”
傅言汐猛地抬头,咧开嘴角冲他笑,笑意森冷,“妈妈说,她很冷,让我抓住真正的凶手给她报仇,不然她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
傅宏逸纵横商场这么多年,唯独最信鬼神
,听了这话后,他酝酿许久的恐惧再也忍不住了,惊叫一声就连连往后退去,“真凶?别说了,啊……”
他本来就站在路边,这么往后一退,登时就踩空了柏油路边缘,直直朝着路边的小斜坡下滚去,一连滚了好几圈,才撞到树上停了下来。
“哎哟……”
傅宏逸躺在地上哀戚戚的哼唧。
就在这一瞬间,他对傅言汐的话深信不疑,如果不是梅柔曼给她托梦,她怎么可能回想起来带自己来这儿,不来这儿,他就不会摔下来,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回来复仇了!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傅宏逸更在意的是未知的恐惧。
眼睁睁看着他摔下去,傅言汐不紧不慢起身走了过去,稳稳地踩在柏油路边,没什么情绪的喊了一声。
“你没事吧?”
她瞥了眼斜坡的高度,这个程度死不了人。
这么丢脸,傅宏逸有些恼怒,可身上实在是太疼了,他根本没办法大声说话,发出的声音跟蚊子叫似的,“我的腿好像断了……”
傅言汐眉头一蹙,虽然不太情愿,却还是慢慢踩着枯枝烂叶走了下去。
傅宏逸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小腿位置有处异常凸起,显然是骨折了,她眉头皱得更紧,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如果他真的是凶
手,那今天这一出可就是报应了。
不管再怎么样,傅言汐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死,等她打了急救电话后,才找个处干净的草堆,坐在了傅宏逸的不远处。
看着他痛得满脸苍白,甚至满头大汗的样子,她突然幽幽开口道,“您说,如果我们两个都死在这儿,妈妈是不是会很开心?”
傅宏逸痛得死去活来,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去看傅言汐的表情。
只见她脸上带笑,却莫名让人觉得瘆得慌,就像是借着玩笑把真心话说出来了似的。
“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小曼那么善良,怎么可能会希望我们去死。”
听了这话,傅言汐突然笑了一声,“也是,我是妈妈最疼爱的女儿,她当然舍不得我去死,可……”
她没把话说完,只是目光别有深意地在他身上转了一圈。
傅宏逸背脊发凉的感觉愈发明显,还来不及说话,救护车的鸣笛声就由远及近,停在了头上的位置。
傅言汐拍拍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不过您也别想太多,说不定这几天,妈妈就会去您的梦里了。”
丢下这句话后,她就率先爬上了山坡。
直到被救护车拉走,傅宏逸都深陷在恐惧中无法自拔。
难道梅柔曼
的鬼魂真的回来了?
看着车子鸣笛远去,傅言汐冷笑着转身,发动车子跟上,可却在岔路口分开,朝着另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走了。
事到如今,她对傅宏逸的怀疑已经上升到了八分!
有些事情,是该着手部署了。
经过一番检查,傅宏逸只是小腿骨裂,医生给他裹了厚厚的石膏,因为心里藏着事情,他拒绝了住院的建议,连一秒都不愿意多待,就飞快离开了医院。
“死丫头,亲爹腿都断了,她竟然跑了,真是没良心,真该让你那个早死的妈把你带走才好!”
一路骂骂咧咧杵着拐杖走到门口,傅宏逸正要抬手拦车,身后却猛地传来一阵大力,他本来就是单腿支撑,这一撞,直接就朝前栽倒了。
“没长眼啊?瞎了吗?”
傅宏逸破口大骂着转回头去,却正看到一个穿着道士长袍的老者正对他怒目相视,只见他单手怀抱拂尘,另一只手却在做着奇怪的手势,像是结印,与此同时,嘴里还念念有词。
他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闭着嘴巴一声不敢言语。
也就两三分钟的功夫,老者眼中射出鹰隼一般凌厉的目光,伴随着一声如洪钟般响亮的怒喝,傅宏逸身子猛地一颤,浑身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似的,软绵绵倒在了
地上。
他浑浑噩噩看着柏油路,视线内突然出现了一双大脚,伴随着和蔼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小子,你还好吧?”
像是迷雾被人拨开,傅宏逸脑子瞬间清明了,呆呆地坐了起来,“大师,请问我是怎么了?”
态度毕恭毕敬,像是见到了什么高人似的。
老者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表情高深莫测,“你今天该是去过不干净的地方,身上沾了点晦气,相逢即是缘,我已经帮你洗去了。”
傅宏逸心头大为震动,当即就相信了,拖着受伤的腿就要给他跪下,“大师真是高人!求求大师救命。”
眼见周围人用古怪的目光打量他们,老者眉头一拧,手上用巧劲儿把他扶住,淡淡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
满脑子都是即将得救的庆幸,傅宏逸想也不想,就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而等他们身影消失后,马路对面的一辆车才摇下了车窗,拨通了号码后毕恭毕敬道,“您猜得没错,鱼咬钩了。”
电话这头的人赫然就是傅言汐。
她表情淡淡,“盯紧他们,告诉老家伙,务必把我交给他的东西安装到位。”
一系列嘱咐交代下去后,她就挂断了电话,冷厉的美眸盯着窗外。
局已经设好,就等傅宏逸来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