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路上几乎没什么车。
沈墨琛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窗外,夹着支烟,却没抽,任由风加速它的燃烧,他眼神幽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安泽也罕见地安静,盯着车窗外沉默了许久,才怅然若失道,“真好,她真的走出来了……”
沈墨琛弹掉烟灰,侧首瞥他,冷嗤了一声,“怎么?你陷进去了?”
一句话就刺得云安泽差点跳起来。
他一脸被戳穿了心事的心虚表情,“怎么可能!我现在只把她当朋友,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朋友有那种龌龊的想法。”
说完又重复了一遍。
“没错,她只是我的朋友而已。”
也不知道是在给自己心理暗示,还是别的。
沈墨琛收回目光,眼底深处全是了然,这个傻子,心动了还不自知,以后还有难受的时候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安静的路上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一辆重型摩托嗡鸣着驶到他们车旁,两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衣男人侧首看过来。
云安泽怪叫一声,“我靠!古惑仔?”
危机感瞬间袭上心头,沈墨琛想也不想就收回手,将车窗摇上来,而脚下也踩住油门,车子嗡得一声向前狂奔,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他沉声对云安泽道,“抓
紧,是冲我们来的。”
话音还没落,摩托车就追了上来,后座上的男人抽出棒球棍,抡圆了砸到车窗上,不过三两下,车窗上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纹。
云安泽嗷了一声,“老沈!你这车质量不行啊,拉黑这个品牌!”
说话纠缠间,后面又追上来一辆黑色保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用刁钻的角度将他们在路边逼停,而车上跳下来五六个壮汉,个个手里拎着刀具,凶神恶煞地朝他们包围过来。
“靠,以多欺少啊。”
云安泽语气带笑,可眼神却阴沉严肃。
这么多人有备而来,他们俩……怕是悬了。
沈墨琛把车门落锁,在手机边缘轻轻捏了一下,冷着脸对他道,“座位底下有防身器具,拿好。”
他语气顿了顿,侧首深深看云安泽一眼。
“小心。”
两个男人目光碰撞到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说话间,噼里啪啦的打砸声钻入耳中,车窗玻璃纷纷碎裂,沈墨琛一声怒喝。
“走!”
说话的同时,他一脚踹开车门,站在门口的男人瞬间就被撞飞出去。
沈墨琛趁机下车,抢了他的刀具,和包围上来的其他人缠斗在一处。
艰难还击时,他余光瞥到不远处的云安泽,他的防身器具被人打掉,正抱头在包围圈里
乱转,好几次刀锋都擦着他的要害砍过,看得人心揪在一处。
沈墨琛暗骂一声,发了狠地把身边的人踹开,艰难地移到了他身边去。
眼疾手快踹掉砍向他的刀,沈墨琛把手里防身的棒球棍递给他。
“拿着!”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推辞了,云安泽接过棍子,第一时间就挥向离他最近的黑衣男人,那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开几步。
有了防身的器具,他的压力骤然减轻不少。
可沈墨琛的处境却陡然艰难起来,他闪身躲开迎面劈过来的匕首,可顾头顾不上尾,他的背上很快就挨了一刀。
因为疼痛,他的动作有瞬间停顿。
黑衣人顿时像嗅见了血腥气的鲨鱼一样,疯狂朝他扑了过来!
“老沈!”
沈墨琛额头青筋鼓出,咬牙往旁边一滚,可疼痛却迟迟没有落下来,他耳边听到一声闷哼,很耳熟,脸上有湿濡的触感,他看过去的瞬间,瞳孔骤缩。
云安泽挡在他身前,左手高举过头顶,却软绵绵地耷拉着,哗哗的血液不断渗出。
整只手只靠一层带血的肉皮吊着。
他的手被整截砍断了!
“啊!”
沈墨琛脑子几乎一片空白,直到云安泽承受不住疼痛,哀嚎一声栽倒在地,他才顶着猩红的眼眸,抓起他掉落在地的棒球
棍挥了出去。
“混蛋!我要杀了你们!”
人在绝望和刺激下,会爆发出无穷的力量,沈墨琛近乎同归于尽的还击终于打击了黑衣人的气焰,纷纷后退,却又不敢往前。
僵持的局面没能维持太久,不远处传来引擎轰鸣,朝他们奔来,有意无意的,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
“沈总!”
安泊的声音透过层层包围圈传来。
黑衣人们脸色变了变,眼神近乎凶狠地朝一个方向突围,而安泊带来的人也不是废物,当即和他们缠斗起来。
沈墨琛表情近乎空白地跑到云安泽身边。
他蜷缩成一团,满脸冷汗,甚至浸湿了头发,一绺一绺贴在脑门上,已经近乎晕厥了,可另一只手却死死捂着断手!
“安泽!喂,醒醒。”
正好安泊大步冲过来,一看这副景象,忍不住惊呼一声,“云先生……”
沈墨琛摄人冷厉的眼神丢过去,厉声催促道,“把车开过来!”
必须尽快送他去医院,否则这只手……
沈墨琛不愿去想那个结果,和安泊小心把云安泽挪上车,他上车前森冷地看了眼那些黑衣人们,语气嗜血残忍。
“留着他们的狗命,我要亲自动手!”
车子流星一般驶过深夜的街道,最终在医院门口停下。
因为安泊做了提前安排,
所以很快就有医生把云安泽接走,直接推进了手术室。
甚至连院长都被惊动了。
头发花白的老者赶到手术室门口,一眼就看见了颓然缩在长椅边上的沈墨琛,瞥见他满身血迹,甚至连露在外面的手上都是深可见骨的裂口时,登时急了。
大步走过去训斥道,“墨琛!你的伤怎么不处理!”
旁边的护士小姑娘捧着托盘不知所措,磕磕巴巴地解释道,“院长,这位先生不让我碰他……”
听见老者的声音,陷入自己世界的沈墨琛终于回过神来,迅速起身,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满脸恳切的哀求。
“宋爷爷,请您务必保住安泽的手!”
事情的来龙去脉老者已经知道了,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我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尽人事,听天命。”
他没有一味的安慰,可沈墨琛却奇异的冷静了一些。
他收回手,郑重地对老者鞠了一躬,“麻烦您多费心了,待会儿一定会有很多媒体蜂拥而至,还希望您能出手阻挡一二。”
老者点头,“自然,这毕竟是医院,我不会让他们放肆的。”
说话间,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小跑过来,满脑门汗,附在老者耳边说了句什么,他脸色瞬间黑了。
“我还没退呢,就准备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