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听见市长的声音,钱主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钱主任,你好大的架子啊!”
自己都亲自来了,钱大发还坐得稳稳当当,平常并不小心眼的市长心里被拱出了火。
钱主任靠在椅背上的躯干,逐渐渗出冰冷的汗。
市长竟然真的来了!
他想站起来恭迎,可钱大发发现,他竟然站不起来了!
那一瞬间,钱大发想到了死。
等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时瑶已经跟市长握起手,俩人一副一见如故的模样。
“市长,我——”
“钱主任,我难道没有下发过通知,不许私下跟相关企业负责人见面吗?”
市长的威势压下,钱大发后背的冷汗河一样淌个不停。
“市长,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市长身条瘦长,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下来,就叫钱主任软了腿脚。
等市长在时瑶的招呼下坐好,钱主任才心肝颤着、身体抖着站到市长身边,太监似的干起布菜倒酒的杂活。
堂堂一室主任,钱大发也不敢表现出丢了面子。
市长跟时瑶谈起办事章程,他好像格外关心乐华,钱主任找着机会,立马道:“市长,其实我今天来赴时总的约,就是
为了这件事,我这边的手续早就办完了,我还想问问时总,什么时候需要手续,我亲自给送去呢。”
市长跟时瑶都没有理会他,紧跟着,俩人又谈起本年度海城的税收。
时瑶微笑道:“黄市长,我们乐华本来打算把一部分业务迁到翰城,您也知道,翰城才是我们的老家,但我哥一直说,乐华在海城,颇得您的照顾,所以——”
都是聪明人,市长更是人精,都需不需要点透,市长就明白了。
“瑶瑶,你跟你哥都是好孩子,你阿姨昨天还跟我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你去家里吃饭,可惜了,你哥没一起回来。”
时瑶还保持着笑容,“黄叔叔,阿姨身体还好?我特地买了补身体的汤药,翰城西堡的那位老神医开的,美容养颜还补气血。”
“我们什么关系,还带礼物,见外了不是。”
钱主任听到这里,要是还不明白时瑶跟市长的关系,他坐在主任的位子干了这么多年,可真白干了。
不管怎样,他一定不能再对时瑶下手,封月也是,他难道不知道时瑶跟市长一家的关系吗?
钱主任在心里把封月骂了一通,舔着脸,又凑过来道:“时总,您放心,
明天早上,我一定亲自给您送到公司,不亲自交到您的手上,市长跟我都放心不下。”
“哼,你还知道瑶瑶急着用啊!”
钱主任苦着脸,又装孙子又低头。
心里更恨封月。
这一顿饭,就在钱大发的恭维声跟市长时不时的训斥声中过去。
市中心,封家。
封月靠在美人榻上,上门服,务的美甲师精心给她“雕刻”指甲。
忽然,一个美甲师不小心把涂抹好的一层指甲油刮花了,美甲师白了脸,不停道歉。
封月大度地说:“没关系,小心点儿就是。”
美甲师诚惶诚恐,赶紧继续伺候。
忽然,封月的电话响起来,佣人递到封月耳边。
美甲师眼睁睁看着封月的脸从和颜悦色变换成波诡云谲,用时不过几秒。
她惊惧不已,下手越发小心。
“钱大发,你敢骂我!”封月憋不住了。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损过。
“我的封大小姐,我不管你跟时瑶有什么恩怨,你这忙我帮不了!我自身都难保了!”
钱大发挂了电话,头一次没有顾忌封月的身份。
封月时候回电话过去,钱大发也没接,甚至回复她的“机器音”都变成了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她被钱大发拉黑了!
到底怎么回事!
封月没心思做美甲,不耐烦地让美甲师离开。
她派人打听。
得知今晚时瑶邀请了市长,钱主任还在一旁作陪。
玻璃上倒映出一张娇美的、却难掩鄙夷的脸。
时瑶的入幕之宾还真不少!
一个禹南飞还不够,市长竟也成了她的裙下臣!
忽然,封月笑起来。
她想岔了,一个不干不净、满身肮脏的女人,她何必放在眼里,沈沉渊如果真的被她迷花了眼,就不是她喜欢并深爱的那个男人了。
封月骄傲地微扬下巴。
这边,时瑶解决了一桩心事,虽然欠了市长的人情,过几日,她得去市长家里走一趟了。
当晚,她给时应麟去了一通电话,让他去找神医开药。
刚应付完难缠的时暖,时应麟精疲力竭之余,又听到时瑶的要求,差点儿当场晕过去。
“瑶瑶,你当你哥我无所不能吗?我——”
“哥,你不行,不是还有朋友吗。”
时应麟:……
出卖朋友的时候到了,只能牺牲你了。
时应麟想着,这个时候,时暖拍拍舅舅的大腿,“舅舅,我也要跟妈妈视频。
”
前两天,因为某些事情,耽误了时应麟送时暖去翰城,又跟小姑奶奶缠了好几天,时应麟迫不及待道:“瑶瑶,我明天就让人送暖暖去海城,你记得找人来接。”
时瑶点头,“明天我可能没时间,我叫禹南飞去。”
“禹南飞?”
“他闲得发慌,就他吧。”
别人时瑶也不信。
视频那头,时应麟沉默了,上回禹南飞也在,他不好说,现在只有妹妹在,他提醒道:“瑶瑶,如果你对南飞没那种心思,还是别——”
“大哥,我知道,我跟南飞就只是普通朋友,更何况,你想太多了,他怎么会对我有那种想法,我们太熟悉了。”
时瑶笑了笑。
“妈咪,男女之间可是没有纯粹的男女之情的呦。”时暖小大人似的,眨巴着眼睛说。
时瑶跟时应麟都沉默了。
时瑶是无语,时应麟则是衣服“暖暖干得好”的神情。
“暖暖,你还小,不懂大人间的事。”
时暖抱起胳膊,她神情天真,嘴里吐出来的字却一点儿都不无邪。
“妈咪,王尔德说过,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难道我记错了吗?”
说罢,时暖看向时应麟,“舅舅,我真的记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