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棺材落地,师父凑过去,侧着耳朵听了听,脸色大变,招呼他们:“快,准备一只三年以上的大公鸡来!”
见没人动,师父急了,骂道:“还愣着干嘛,等下时辰一到,这女娃子,直接诈尸,到时候成了子母煞,这一村子的人,都得被它害死!”
听师父这么一说,周围的人这才怕了,连忙有人过去,很快抓来一只白色的大公鸡。
这时候,那棺材里渗透出来的血,已经在棺材的底部,形成了一圈血渍,血成乌青色,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这血……
我忽然想起来,在我之前,给女尸清洁身体的时候,那床单上,也有这么一滩血渍。
当时我没在意,也就没告诉师父。
师父接过那只白色大公鸡,伸手在鸡冠子上一掐,直接就掐断了鸡冠子的顶,将鸡血,直接滴落在棺材上。
一边滴,他一边念叨着旁人听不懂的语言。
我在旁边看着,隐隐察觉到,那鸡血,像是形成一副图案,勾勒在棺材的顶上。
随着最后一笔钩下去,棺材里面,似是传来一声奇异的啼哭。
师父又从身上,打开一个袋子,伸手从里面,抓出一把红色的沙,撒在棺材的四周。
说也奇怪,在这红沙撒下去以后,那奇怪的声音,顿时就没了。
见没
了动静,其余的抬棺人,这才敢围上来。
主人家,又是好说歹说的,说了一堆好话,大家才重新用麻绳把棺材拴住,抬了起来。
经过师父的一番安排后,这次,终于是顺利的把棺材,抬到了下葬的地方。
那是村子里通用的坟场,按姓氏划分的,比如张家基本都集中在一块区域,李家基本都集中在一块区域。
看见贵人的坟地,师父皱了皱眉,来到主人家的身边,问:“李师傅,怎么,不让她进族墓么?”
这主人家姓李,按说,应该在这片坟场的东南区域,可主人家选的这片坟地,却在西边的赵家坟圈里。
“这个……”
那主人家搓着手,脸上似有难色。
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这事情,我和赵家商量过了,这块地,是我找赵家买的。”
既然主人家都这么说了,师父只是操办事情,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看了看时辰,等了片刻,拿过锄头,让主人家先挖三下。
这是规矩,叫“开穴”,必须死者的亲人,才能够动土。
一般来说,是要让孝子之类的来,这女孩还未成亲就早逝,只能让她父亲动手了。
只有他动了手,其他人才敢挖墓坑。
等主人家落了锄头,随着师父一声令下,那几个抬棺材的农夫,便
一起上去。
不多时,就挖出一口约莫一米左右深度的浅坑来。
一般来说,民间有个讲究,人死的时候,年龄越大,挖的坑就是越深。
如果活个百八十岁什么的,那这墓坑,就需要挖个三米左右。
也就是所谓的“厚葬”。
这女孩死的年轻,还是自杀的,不敢厚葬,墓坑就只能挖一米左右。
等墓坑挖完,师父就叮嘱,一定要把墓坑的底部给弄平。
这才下葬。
也不知是不是眼花了,在那些农夫挖坑的时候,我总觉得,在他们的脚下,有一团隐隐约约的黑影,蜷缩在那里。
但仔细看的话,又看不太清楚。
可能我的眼睛又开始犯病了。
我这半瞎的眼睛,就是这样,有时候看东西,总是出问题,看不清楚。
……
葬完女子,这事情,就算完了。
按说还需要守墓三天,可这女子并无子嗣之类的,也就无人守墓。
等一切做完,师父又拿过锄头,在坟的西南角上,挖了个坑,将先前那只大白公鸡的尸体,埋了进去。
回去的时候,我问师父:“师父,为啥你要把那只公鸡,埋在哪里?”
“那是给那女娃子安魂。”
师父叹了口气:“上午抬棺的时候,绳子断了,证明她还是心有不甘,不愿意
入土啊。公鸡为烈阳之物,埋在旁边,可以防止她诈尸起凶。”
原来是这样。
想着,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真的会诈尸么?
回去的时候,师父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等回到家里,他想了想,吩咐我:“忌儿,你回去,收拾点换洗衣服,跟你爸说一声,这几天,来我家里住,我传你点本事。”
“恩。”
我点点头。
回家后,我和我爸说了一下。
听我这么一说,我爸抽着旱烟,愣住:“你师父,真这么说?”
“那还有假?”
“不应该啊。”
我爸敲着烟灰:“背尸匠,一直以来,都是先吃苦,后学艺,你这才几天,你师父怎么就想着,传你本事了?难不成,他……”
他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过:“记住,多听你师父的话。”
“好。”
……
等我收拾完东西,天色已经黑了。
好在路不远,村前村后的,十几二十分钟就到,我背着行李,拿着手电筒,和父亲作别。
我的眼睛看不太清楚,远远望去,只能隐约见到,父亲的身影,犹如一团蜷缩的黑影。
和之前……,我在女尸下葬时,墓里见到的那团黑影,有几分相似。
这该死的半瞎!
走过村中那段路后,路过一
户人家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小忌啊,是小忌么?”
我扭头看去,见旁边小院里,站着一个身穿黑布棉衣、拄着木拐杖的老婆婆,正在那里对我招手。
“小忌,快来,吃碗面再走啊。”
陈婆婆?
我读小学的时候,曾天天路过陈婆婆家,记得有一次被村里大一点的同学欺负,就逃课了,当时就在陈婆婆家里呆了一天。
当时陈婆婆还给我煮了一碗面条吃。
要知道,那时候在农村里,能吃一碗面条,已经是贵宾的待遇。
陈婆婆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
迷迷糊糊的,也就走过去。
果然,在院子中间,放着一张有些古旧的木桌,而木桌的上面,正盛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我有些饿了,坐下去,拿起筷子,就准备吃。
可就在这时候!
我的那颗半瞎眼珠,又隐隐约约的,见到了一副极度恶心的画面!
只见我眼前的碗里,哪里是什么面条,分明就是一条条活着的蚯蚓!
一条条的蚯蚓,在碗里蠕动!
“吃啊!你吃啊!”
陈婆婆的声音,缓缓传来。
我一抬头,发现陈婆婆的笑容,显得无比诡异,她的眼睛里,鼻子里,嘴巴里,爬出一条条的蚯蚓,蠕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