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还睁开双眼的女尸,我惊呼一声,差点叫出声来。
却被师父一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师父摇了摇头,低声提醒我:“忘记我的话了么?别惊了贵人。”
然后吩咐我:“你出去让主人家准备一盆热水,一块新毛巾,给贵人净一下身子,换一套衣服,我去布置外面的场子。”
我找主人家要来热水和毛巾,按照师父的吩咐,给贵人行了一礼:“太阳出东落西方,亡人一去不回乡,今日前来更衣行,一路西行莫相望。”
这是师父传给我的“更衣咒”,意思是,亡人更衣西行,莫要回头,留恋往事。
见没什么异样,这才把她的身体,仔细擦洗了一遍。
从折断的指甲、布满瘀痕的手臂来看,她死的显然不是那么顺利,死前定然经历过很大的痛苦。
这虽然是我20年来,第一次见异性女子的身子,可这时候,我并没有其他的念头,只想着赶紧把她放进棺材里去。
在擦拭女尸腰胯部位的时候,我见床单上,洒落着一滩乌黑的血迹。
我并未经历过男女的事情,隐隐只是听过一些传闻,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没告诉师父,慌忙帮她穿好衣服。
来之前,师父就告诉我了,这死人穿衣,有讲究,必须穿单数,不能穿双数。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家里本来就出了祸事,再给死者穿双数的衣服,寓意不详,容易再生祸端。
这给死人穿衣服,可比给活人穿衣服,要难得多:死人的关节僵直,我费了好大劲,才给她穿好衣服。
期间,她双目一直圆睁,犹如在看着我一般。
让我心惊胆颤,真怕她忽然活过来。
好在一切顺利。
帮女尸擦净身子,换好衣服,我伸手抹了抹女尸的眼皮,将她那原本圆整的双目,给合上去。
这接下来,就是要背尸入棺。
等我做完手里的事情,走出里屋,却听到外面,师父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
“老李,不管怎样,这灵堂,都是必须要布置的。这女娃子本就苦命,要是连灵堂都不布置,那成何体统?你要是不布置灵堂,那这活,可没法做。”
说着,师父就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一把拽着我的手:“走,这活,咱不接了。”
说完就要拉着我离开。
主人家连忙赔礼,答应这就按师父的要求去办,他这才消气。
见主人家离开,我低声问:
“师父,这怎么回事?”
“这两口子,真是的,女娃子都死了,还想着一切从简,连祭堂都想省,让我直接安排入棺安葬。这可怎么得行?”
一说起这个,师父就气不打一处来:“死后设置祭堂,停尸七天,这是规矩,就算是最快,那也要停尸三天,才合礼数。”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说人死后,需要头七回魂,在第七天的时候,回家里看一看,把生前走过的路,重新走一遍,了却生前种种,这才能投胎。
……
在师父的强烈要求下,祭堂终于设置好,客厅里,搭了两条板凳,安置着一口棺材。
见到棺材和祭堂,师父坐着抽了会儿旱烟,看看天色,这才吩咐我:“去请贵人入棺。”
我应了声,来到里屋床前,按照师父之前教的,又行礼念诵:“日吉时良天地开,盖棺大吉大发财,天清地灵日月明,盖棺子孙进财丁。”
念完,我便蹲下去,伸手抓着女尸的胳膊,想要把她背到背上。
可我这一伸手,一拖,却发现背后的女尸,重如千斤,根本就背不动!
我又用了用力,还是不动。
师父就在我的旁边,一看这架势,立马皱眉,转身拿来一把香,
点燃,分别在床头、床尾的四个角上,各自插上一柱。
插完香,躬身作揖:“天上三奇日月星,地下三魂精气神;天魂既逝,地魂当归,还请贵人,挪身入棺!”
说完,他半蹲下来,一只手拉住女尸的胳膊,肩头抵在女尸的肩上,一用力,女尸就被他拉了起来。
我只感觉背上一沉,女尸直接被师父拉到我的背上。
这女尸看容貌,也就20来岁,体型不但不胖,甚至可以说是纤细,可我背在背上,却像是背了好几百斤的重物一般。
师父叮嘱过我,一旦背尸起来,从丧地(死亡的地方),到棺中,这一段距离,贵人的脚一旦离开地面,就不能再落地。
而背尸途中,背尸匠更是不能开口胡言乱语,不能说重,不能喊痛,也不能回头。
以免让贵人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到时候不想走,那可就麻烦了。
我伸手握住女尸双臂,背着她从里屋出来,在师父的指引下,一步一步,把尸体放入棺中。
贵人见不得光,大门是关着的,那老两夫妻也都回避,只剩我和师父。
尸体入棺后,我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浑身是汗,从来没想过,只是背一具尸体,居然会这么
累!
将棺盖盖到五分之四的位置,留下五分之一,也就是贵人的头部露出。
这有个说法,叫“眼睑”,即死者安葬前,棺材的盖子,是不能完全盖严的,为的是让死者的亲人,在吊丧的时候,可以看死者最后一面。
直到七天祭奠完成,需要入土下葬,这才进行“盖棺”,以寿钉钉死棺盖,才能入土。
接下来,就是办丧事。
师父是主持丧事的人,需要一直操办到丧事结束才能离开,我自然也得跟着。
后面两天里,白天晚上,都在帮忙。
主人家显然想早早结束这场丧事,说只办三天,办完一早,就入土下葬。
来吊丧的人,也没几个,大多是死者的叔伯、堂兄姐弟之类的,敲锣打鼓的也才两三个人,稀稀落落,冷冷清清的。
第三天晚上。
锣鼓的回去了,师父喝了点酒,去隔壁房间休息,奠堂里,就留着我一个,帮忙烧纸。
差不多两天没好好睡觉,我早就困得不行,两天过去,对死人的畏惧感,已经消散好些,迷迷糊糊的,忍不住打了个盹。
可就在这时候,却出现了桩怪事!
在我身后的棺材里,居然传来了一阵“扎巴、扎巴”的喝奶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