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紫璎呼吸急促起来,沾染了不少鲜血的手指着苏莹,“你,你真是禽兽不如,竟然对哥哥有这样的心思!”
“是,我是喜欢他!”霍芙神色忽然柔和下来,声音低沉,却带着无尽的缠绵情意,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甜蜜的往事。“那年我葵水初至,我却全然不知。就连裙子脏了,也没有发现。是他啊……他一直对我淡淡的,那天,却将外衣脱了下来,罩住了我。还抱着我送回了芙蓉馆……从那天开始,我就喜欢他了!不是兄妹之情,是那种对男人的喜欢!”
她惨然一笑,“可是只有那一次,他才对我那么好!我对他表白,他却毫不怜惜地臭骂了我,说我是不顾人伦的畜生!哈哈,好!既然我得不到,那谁也别想得到!”
卫紫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霍芙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芙儿,怎么样了?”
霍芙的笑声中,大踏步进来一个人。
这人面如冠玉,眉目英挺,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眉宇间贵气凛然。正是卫紫璎的未婚夫婿,当今的七皇子萧乾。
卫紫璎一见之下,目眦欲裂!
如果不是这一场祸事,今日,本该是他们大婚之喜!可就是这个外表看来文质彬彬吧的人,亲手杀了她的祖母和父亲!
“殿下!”
见到萧乾,霍芙脸上的怨怼迅速消失了,如乳燕投林一般扑进了萧乾的怀里,泣道:“姐姐,姐姐她……”
更咽着说不下去了,却微微转头,将红肿一片的面颊露了出来。
“卫紫璎!”
萧乾揽住了霍芙纤细的肩头,目光闪了闪,便喝道,“芙儿如此柔弱,你怎么忍心伤她!”
“别!”霍芙捂住了他的嘴,带着泪光柔声劝道,“姐姐乍逢巨变,难免怨恨我。等殿下与姐姐分说明白,她明白了殿下的苦心,必然就不会再如此糊涂了。”
说着垂下眼帘,“至于芙儿,姐姐便是打骂,只要能出了心中的气,芙儿也是没什么的。”
她这样懂事,让萧乾越发满意,爱怜地吻了吻她的发丝,感动道:“还是芙儿识大体。”
霍芙羞怯地低头。
卫紫璎简直被这两个无耻之徒恶心的要吐!
“璎儿。”萧乾安抚了霍芙几句,便看向一身血色的卫紫璎,面上柔情万种,仿佛那弑杀她亲人的并不是他。
“你莫要怪我,我也是奉命而为。你父亲与北夷勾结,妄图谋反,放在什么时候也都是诛杀九族的大罪。我与你多年情分,却无奈情字上,尚有国,有民。说不得,只能大义灭亲!但是,父皇已经答应我,只要你说出西北军虎符所在,便放过你。到时候,你依旧是我的妻子,是七皇子府的女主人。日后,我若为皇,必以你为后。万里江山,你我携手岂不是好?”
他自顾自说着,没有注意到霍芙听后眼中闪过的阴狠。
卫紫璎蜷伏在地上,长长的黑发垂下,遮住了她苍白的脸。
“我哥哥呢?”
她低低地问道,“皇上会放过他吗?”
萧乾一怔,随即笑了。他就知道,任卫紫璎如何性格强悍,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只要拿捏住她的弱处,不愁她不屈服。
“你放心,只要他以后老老实实,我向你保证,既往不咎。但,你需先告诉我,他如今能躲到哪里去?”
哥哥,果然逃脱了……
卫紫璎强撑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整个儿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匍匐在地上。勉强抬起脸,露出一张令世间所有女子都嫉恨的绝色容颜,嘴角勾了勾,“我哥哥和虎符,是在……”
她受伤极重,胸前的伤口不断流出鲜血,似是已经带走了她全部的生机,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神也逐渐涣散。
“在哪里?”
萧乾生怕她一口气上不来,虎符就此失去下落,慌忙上前俯身下去。
就是此刻!
卫紫璎蓦然睁大了眼睛,蓄力已久的她右手抓着一根木柴,朝着萧乾迅捷无伦地刺了过去!
萧乾忙闪身躲避,却终究晚了一步,只觉得脸上一痛,一股热流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在霍芙的尖叫声中,他摸了摸脸,掌心血红一片。
“贱人!”
萧乾怒气攻心,一脚将卫紫璎踢了出去!
卫紫璎纤长的身体飞出,狠狠砸在了墙壁上。
她本就是强弩之末,这一脚,只觉得心肺仿佛碎裂一般,剧痛无比。哇的一声,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哈哈哈哈,萧乾!”
她从未想过能刺死萧乾这披着伪善皮的伪君子。但,他不是想做皇帝吗?她就破了他的相,看看现在这昏君会不会将皇位传给一个状如无盐之人!
大笑声中,她的眼中缓缓流出两行血泪,视线渐渐变得模糊,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数月后,寒意料峭,天色阴沉,厚厚的云彩遮住了天光,凛冽寒风裹挟着鹅毛般的雪片从天而落。
武定侯府中,一个红衣的绝色丫鬟匆匆走在游廊之中,进了一处阔朗的院子。
“这雪,太大了!”一进门,这丫鬟便感到一股子扑面而来的暖香,搓了搓手,抱怨着。伸着头往屏风后看了一眼,问道,“姑娘怎么样了?醒过来没有?”
屏风后转出一个青衣婢女,论起容貌远不及红衣丫鬟,但神色却更为沉稳。
她眉眼间透着焦虑,摇了摇头,见红衣丫鬟身后空空,没有跟着任何人,焦急问道:“大夫呢?”
“大夫……”红衣丫鬟眼中透出了几分寒色,“被人劫走了!”
“怎么回事?”
二人说话间,有个美貌的贵妇人从里间走了出来,蹙眉问道,“大夫呢?”
这贵妇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不到三十的样子,五官极为艳丽张扬。尤其是两道长长的眉毛,斜斜飞入云鬓,并未如一般妇人那样修剪得纤细弯弯,反而带着一股子难言的英气。她一双凤眸微微上挑,带出十分的凌厉。只是眼下目中布满了血丝,显得很是疲惫。
听妇人发问,红衣丫鬟便躬身回道:“回太太的话,大夫,大夫被人老太太劫走了!”
见那妇人一眼扫过来,她心中一寒。想到自家姑娘受了委屈,便也不管不顾了,跪下来连珠炮一般说道:“本来,大夫已经请来了。可是……”
她抹了一把眼泪,“谁知道就快到了咱们院子门口,别老太太那里的春嬷嬷拦住了,只说表姑娘受了惊吓,身上发了热,老太太也急的不行。先让大夫紧着去荣寿堂那里呢。”
贵妇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半晌冷笑:“这才是好呢。吃着我的喝着我的,倒一个一个要来磋磨我的女儿了。”
正说着,就听见里间屋子哗啦一声响。贵妇与两个丫鬟大惊,快步抢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