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的时候,胧光还能很开心的和夏言说话。
但下一秒的时候,她的神情就变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你要真说的话,绝对不是单纯的对夏言有什么恶意。
而是现在的胧光,自己的精神状态就有点问题。
话音未落,她便裹挟着滔天般的灵力,朝着夏言袭了过来!
“你疯了?!”
夏言见状暗喊不妙,但也不得不抽出墨韵,打算将其先压制住。
有一说一,每个人所释放出的灵力,通常都是有属性之分的。
比如说红色代表火,或是蓝色代表水这样。
但小兔叽的灵力却不是这样。
就和她所掌握的幻术术法一样,流光溢彩,变幻万千。
“我都说了,你好好睡一觉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来阻止我!”
胧光大喊道。
夏言没有言语,只是先将精力全部放在了抵抗她的攻击之上。
剑锋横扫,硬生生将她幕布一般的灵力斩成了两半。
下一秒,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小兔叽张开了手。
他的灵力颜色亦有不同。
你说不清那是什么颜色。
乍一看感觉是无色。
但细看下去,却能在其中找到每一种色彩。
而在他催动灵力之下,这些色彩飞速流转,编织成了一张大网。
正是百织罗网。
这门神通的幻术可能对胧光没什么用。
但灵力编织而成的绳网,却能将她紧紧的捆住,令其失去行动能力。
只是先前也说了,现在的胧光并不简单。
困住她一小会自然没问题,但时间长了肯定会被挣脱开来。
这让夏言不得不耗费大量灵力来维持这一招。
好在暂时压制住了她,这就还行。
“告诉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来到被捆的严严实实的胧光身前,夏言严肃的问道。
“……难道这样不好么?”
小兔叽沉默了一会,然后苦笑着反问道,“躺在这里陷入幻术的人,无一不是在这么多年的征战中失去了一切的!”
“有人失去了亲人。
有人失去了爱人。
有人失去了朋友。
有人失去了完整的躯壳。
只有在幻境之中,他们才能重新找回这些!”
“你告诉我,难道我做的有错吗,啊?!”
……
听到她的质问,夏言一时间有点语塞。
他也大概听出来了,胧光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
“……那四师姐呢,你是不是对她也施展了幻术?”
他想了想问道。
“对,是这样的。”
小兔叽挣扎着点了点头,“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什么!”
“长年累月东奔西跑,不仅要时时刻刻照顾着麾下的人马,还要一直提防着无处不在的罪城伐天者!
每次我们会面的时候,虽然她一直都在强颜欢笑。
但我能看出来,她的眼神中满是悲伤和疲惫。
难道这就是我们应该面对的生活吗?
与其这样的话,倒还不如沉沦在幻梦之中,开开心心的,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不应该这么悲观。”
夏言愣了一下,然后轻声安慰道。
“会过去吗!你凭什么说这一切会过去!”
听到这话,胧光突然歇斯底里的咆哮了起来,“已经二十年了!我都快忘了以前在天机峰,在静谧茶肆的时候,我们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凭什么你凭空消失了那么多年,回来就有脸告诉我这一切都会过去!
我什么都没有了!
木头早就死了,你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唔!”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控制不住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夏言见状,也是猛地一惊。
他对胧光释放百织罗网,完全只是为了压制住她的暴走。
那个力道根本就不会伤害到她。
惴惴不安的走过去替她把了下脉,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对你自己也用了幻术,对么?”
他不敢置信的问道。
小兔叽之所以会吐血,是因为她每时每刻都要维持住这里每个人的幻术。
也包括她自己。
“你知不知道,这样是很危险的!”
他焦急的朝胧光喊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你很有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是了。
就好像炼丹师要自己试药一样。
修行幻术的人,最忌讳的就是用幻术来麻痹自己。
若是一次两次还则罢了。
可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无异于是饮鸩止渴。
“那又怎么样?”
胧光的语气中满是绝望,“至少在幻境中,我能和以前一样,无忧无虑的过每一天。
我可以在静谧茶肆和李大叔吵架,也可以没事就去逗傻木头玩。
我还可以随时见到你,在你身边撒娇打滚。
比起现在这样,我更喜欢幻境里的生活!
我没有办法和你一样,遇到什么事情都能沉着冷静的你知道吗?!”
说到这的时候,她的眼泪早就决堤而下。
这也让夏言的鼻头有些发酸。
是啊。
虽然胧光自己总愿意表现的像个乐天派。
但实际上,她的身世也算是很凄惨的了。
从小无父无母,自打有意识起就被强行禁锢在了龙脊遗迹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还时不时就要冒着被杀死的风险,强迫自己和不知名的人战斗,吞噬他们的血肉来让自己变的更强。
要不是夏言将她带离了那里,她最后肯定会沦为一头只知杀戮的怪物。
而开心快乐的日子没过多久。
她的人生又迎来了剧变。
先是木头的死。
要知道,在这之前,她还刚刚做了些对不起木头的事情。
她甚至连正儿八经道歉的机会都没等到。
这之后呢?
又是罪城闹出的乱局。
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其实说起来,这场战斗的惨烈,远远不是夏言看到的这么简单。
毕竟真要按时间来算,他现在所处的时间点,已经是一个相对稳定的时候了。
两方分庭抗礼,人们也渐渐习惯了罪城的一切。
但最黑暗的那段时间,他不在。
想到这,他也可以理解胧光的反常行为了。
于是他解开了小兔叽的禁制,然后紧紧的抱住了她,温柔的安抚了起来。
“别怕,这一次……一切真的都会过去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