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万仞寒芒山的宗主之争还有四天。
宗内表面一团和气。
实际上则是暗流涌动。
也得亏花灵灵不止夏言一个人可以依靠了。
佘采薇,白汐沫,包括她的师尊雪峰真人,在听了夏言的分析后,都在为这唯一可能翻盘的机会而努力。
不过从这方面,也能看出她和姜相胤之间的人脉差距。
也确实了。
花灵灵在万仞寒芒山,本身人气就不高。
五年前看好她的人,和看好姜相胤的人,大概是三七开或是二八开。
但她闭关了五年。
一边是毫无接触。
一边是苦心经营。
这足以让这个差距变成一九甚至零十了。
可再是一边倒,这场宗主对决也是避免不了的。
唐天策的头七一过,棺椁隆重下葬,祠堂中多了属于他的一席牌位。
他生前的佩剑,也被放在了掌门大殿之中。
仪式一过,便是二位少宗主间的生死对决了。
对决当天,偌大的擂台之上,花灵灵和姜相胤分离两旁。
底下则坐满了无数看客。
花灵灵神情严峻。
姜相胤云淡风轻。
“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杀过人了。”
标标准准的赛前垃圾话阶段,姜相胤对着花灵灵点头微笑道,“而且你我之间毕竟同门许久,我实在不忍心下这个手。”
“那不如你自尽?”
花灵灵冷笑道,“你当了这么久的好好先生,就将好人做到底嘛。”
今天的她,将先前的及臀长发剪去了一半,扎成了爽利干练的马尾辫。
“你这样说,可就没意思了。”
身着一身浅金色袍服的姜相胤,眉眼间闪过一丝嘲弄。
“是你先没意思的。”
花灵灵一抬手,仙剑长歌应声而出,“来战便是。”
“好,如你所愿。”
姜相胤微微颔首,凭空一握,也祭炼出了自己的兵刃。
那是一柄金银交织,上刻云芝纹路的长剑,名曰月弧。
单论品相,肯定是长歌要更好。
毕竟它是仙器,而月弧只是极品灵器。
但姜相胤却并未将其放在眼里。
“有点可惜啊……”
他甚至叹息了一声,“一柄仙剑,无论如何,其实都不应该被埋没在葬剑池中的。”
说话间,他便已经先一步出了手。
花灵灵眉目一挑,手腕翻转打了个剑花,毅然决然的迎了上去。
兵刃交错于一处,霎时间,擂台上便掀起一阵滔天气浪。
修士间,尤其是剑修之间的交锋,自然不会像凡人那般,你一剑我一剑,叮当作响你来我往。
伴着肉眼完全无法捕捉到的速度,几息之间,二人的剑气,剑意,剑影便纠缠在了一起。
有道是风不透,雨不漏,辗转腾挪断虚空,只见剑光不见我。
本应是金玉交错的剑刃碰撞,在观战者听来,却如同狮吼虎啸,龙吟凤鸣一般。
此等盛景之下,就连众人头上的天空,都很是配合的增添了一分奇异的萧瑟。
位于西域北境交汇之处的万仞寒芒山,本就难得放晴一次。
而这短暂的晴空,也在转瞬之间,化作了夹杂着风沙的暴雪!
“能以剑意引动天象,了不得啊……”
看台之上,一名长老见状轻叹道。
花灵灵和姜相胤,本就都是剑道中的佼佼者。
他们之间的对决,又岂能寻常普通?
花灵灵的剑意,是这么多年来,在一场一场视死如归的对决中,用鲜血浇灌而成的。
英气逼人,其中蕴含着滔天战意。
姜相胤的路子则有所不同。
就像他自己所说一般,他很少会去主动找架打。
他对待剑道的态度,温和性平。
刀乃霸者,剑乃君子。
他便是那个君子。
然而,君子并非软糯可欺。
君子一怒,同样可以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鏖战半晌,气浪渐渐褪去。
二人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众人眼前。
胜负似乎已经明了。
花灵灵的身上血汗交织,死死咬着牙关,将长歌插入擂台,强行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轻易倒下。
姜相胤同样受了不小的伤,身上金色袍服也是满目疮痍。
但总归没有花灵灵那般狼狈。
这不是剑意上的差距。
虽说二人所修剑道大相径庭,但真要论起来,却也不好说孰强孰弱,只能说是不分伯仲。
只不过,这是单论剑意。
剑意之外还有修为。
化神后期圆满的姜相胤,到底还是要强过半步化神的花灵灵的。
“你真的不弱。”
姜相胤点了点头,眼中多了一丝赞许。
平日里,他的态度一向显得有些虚伪。
但这一次却是发自真心。
“认输吧,我可以让你死的体面一点。”
“那可要多谢你的好意了。”
战斗狂小姐要紧牙关,鲜血不受控制的自嘴角流下,“可惜我活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认输两个字怎么写呢。”
“这又是何必呢?”
姜相胤叹了口气。
眼下的形式已经很明了了,她是必输无疑。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不光是姜相胤这般认为,周遭看客也无一不这么认为。
就连并排而坐的佘采薇和白汐沫,此时脸上也都不约而同的写满了难过。
雪峰真人就更不用说了。
亲眼看着自己养育多年的孩子变成这样,他又怎能不感到揪心疼痛?
“无需多言,哪怕是死,也无所谓!”
花灵灵的声调陡然提高,“生于剑中,死于剑中,这是万仞寒芒山的教条,也是我的教条!”
“说得好。”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出言者正是夏言。
有一说一,先前除了姜相胤和花灵灵之外,场下观众可都是一片安静。
没有什么助威呐喊,那样反而显得不甚尊重。
开盘下注更是没有,一边倒的局势下,没人乐意做赔本买卖的。
而夏言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却打破了这份沉默。
“夏掌教有话要说?”
鹤鸣真人眉头一皱,看向他问道。
“二位少宗主间的对决精彩绝伦,在下倒也佩服的紧。”
夏言微微颔首道,“只是终究有点遗憾啊。”
“遗憾源自何处?”
姜相胤明知故问道。
“遗憾,源自不公。”
【作者题外话】: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