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睿抬起眼睑，长长的睫毛衬得他的眼睛更加幽深漆黑：“是这样吧？”
“唔，是这样。“
穗禾也正色了起来：“也就是说白天看到的东西对克孜来说果然很稀奇，钟舒小弟，你知道克孜这里有什么关于鸟的传说吗？“
“不是关于鸟也行。“
李明睿忽然道。
“啊？“
穗禾投了个有点疑惑的眼神过去。
李明睿解释道：“我们现在知道得太少了，能多知道一点就多知道一点吧。“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看钟舒在一叶峰看见那只鸟时惊讶的反应，大概率他也是不知道相关的事情的。
所以还不如问问别的。
果然，钟舒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也已经冷静了很多，又恢复了平常那种有点痞痞的样子，他说：“关于鸟的传说……我不知道，我们家的历史似乎有很久，但是这些父亲他们都没有告诉我太多，这方面我姐姐知道得比较多。“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知道的传说其实上次基本差不多都告诉你们了。“
“我知道我知道！“
张小妞遇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又活跃起来，兴奋道：“是关于山神的故事吧？“
“嗯。“
钟舒道：“我在迎春山说得都差不多了，只有一点，前年的时候我们家举办祭典，那时候我没有去现场，而是一个人待在山院后面的竹林里玩，遇见了母亲。“
说到“母亲“两个人字的时候，他的喉咙似乎有点干涩，但是他
还是继续道：“她给我讲了一个关于山神的故事。”
在很久以前，人类刚刚行走于大地的时候，世间每一样有灵之物里都寄居着神明，虽然是神，但是其实他们并没有什么能改变天地的能力。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更像精灵，花里的精灵能够令鲜花在不属于自己的季节盛开，水里的精灵能让瀑布倒流，风里的精灵能卷起云雾。
真正无比强大的神，都是住在天上的。在云层之上，和星辰日月为伴。
山神那个时候就住在天上，他能让世间的山峦兴起灭亡，也能让环绕的河流止息流动。他厚重而冷静，拥有着大地的重量，是最为强大的神明。
山神有一个朋友，也是住在天上的神，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那个朋友降临到了世间。山神也跟着朋友来到了人间。
于是世间有了此起彼伏的山峦，和依靠群山而活着的人们。
“如果有一天，你在山神的土地上看见了好像不属于世间的事物，不要惊讶，也不要害怕，那一定是山神在向你传达什么，不管是什么，都代表着幸运和福气。“
母亲的声音在隔了这么久以后，想起来依旧觉得无比温柔，带着令他心安的温暖。
钟舒微垂下脑袋，其实有些不可思议，他在六岁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差点儿就没能活下来。
等到病好后，他对于六岁前的事情基本上都记不太清了，但是唯有这件事，他记得很清楚
，甚至还能清楚地复述出母亲的话。
如果山神真的存在，这大概就是母亲说的幸运吧。
“原来是这样啊。“
张小妞赞叹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点体贴的克制，像是为了不让那股淡淡的温柔感觉消散一样，缓慢地说：“钟舒同学的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呢，我们是在山上成为朋友的，这也一定是山神在帮助我们吧。“
钟舒震惊地看过去。
“副班长，你相信我的话吗？“
“咦？“
张小妞比他还要震惊：“为什么不相信？难道刚才钟舒同学说的都是骗人的？不会吧！“
“啊，没，不是……“
只是，这些话其实他曾经也和自己玩得好的人说过，但是大家都不相信就是了。倒不是对故事的内容或者他的母亲存在什么疑虑，而是觉得以他平时的性格，应该不会说出这种一点都不炫酷的故事。
不仅是这样。
钟舒又想起来自己开始在乎起来张小妞的原因，是在教室里，她将试卷发给自己，和他说话，那时候的语气和脸上的笑容，都像极了记忆中的母亲给他讲故事的样子。
都很温柔，也很纯粹。
“先不说真假。“
听了半天的穗禾把话题拉回到了正事上面：“按照那位……钟阿姨的话，我们看见的那只鸟是山神想让我们看见的，那代表幸运。是这个意思吧？“
钟舒点了点头。
“那我们现在哪里幸运了？”
穗禾灵魂发问。
确实，除了看见了难
得一见的美景之外，好像别的事情都算不上很幸运呢。不如说，还有点麻烦和困扰。
李明睿说：“先不管这个，那方便告诉我们一下你们每年要举办的祭典，具体是为什么，以及有什么渊源吗？”
“这个我知道得不是很清楚。“
钟舒摇摇头：“我很多事情都不大记得清楚了，只知道祭典的目的是祭祀山神，祈求福至顺遂。祭典在村子里和一叶峰举行，就是拿着煮好的甜米和浆果，放在一叶峰的祭台上，然后会有专门的人跳跳舞念些词什么的。但是我往年都没怎么认真，所以更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也就是说，这是个以山神为宗教信仰的村子，从这里的陈设和钟葵钟舒两姐弟的经历来看，也并不封闭。
最重要的是，妞妞在他们身上都感受不到恶意。
其实知道这些对现在的他们已经足够了。
克孜的人应该并不会对他们不利，提出的那看上去很扯的委托也不算令人很为难的事情，只是因为突然提出，而且没有先兆，再加上钟舒的反应，所以给人一股很诡异的感觉而已。
就算先答应下来应该也没有什么事。
不如说，对李明睿来说，其实他现在对那所谓的神秘力量的存在是确信的。不然怎么解释自己突然增长了好大一截的体质和力量，以及看见的那仿佛不是人间之物的大鸟。
既然那种力量是存在的，那么山神……也许其实也是
真的存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