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语眸中的泪光更多,晃荡的泪光像极了盛夏下,海面波光粼粼耀眼夺目的无数朵浪花。
她愧疚难当,小心翼翼道:“都怪我不好,是我辜负了姐姐对我的一片赤诚心意。”
“姐姐,你打我骂我吧,我绝不还手。”
花宴秋一颗心凉得透彻,整个身体像被投入冰冷的湖水中,刺骨凉意从四肢百骸漫开。
她的骄傲让她无法承认,就是面对沈曼语这样一个坏女人,她竟也真心生出过由衷的欢喜和期待。
她以为沈曼语是在撩她,原来沈曼语根本是在玩她!
怒意撩拨着她的理智,花宴秋忍不住冷笑一声,笑里皆是嘲弄讽刺:“所以你今晚过来,是怕景言卿为你之前为难过我的事情收拾你,故意利用我来帮你挡枪,过来避难来了?”
“沈曼语,你行啊。处处找我麻烦,临到头了,又想起来利用我了?嗯?”
沈曼语红唇微启,想要解释,似乎又不知该从何说起。难过的模样楚楚可怜,根本无法让人狠心为难。
明知她是个坏家伙,可偏偏与从前不同,知晓她坏的彻底,还是不忍心苛责于她。
景言卿对花宴秋觊觎已久,却始终无法得到她的丝毫关注。他自私自利惯了,不是什么好东西。花宴秋背景神秘,在圈子里人脉广泛。他就是想用些手段让花宴秋成为自己的人,也终究无能为力。
既然无法得到花宴秋本人,景言卿就找了无数女演员,令人模仿她的一颦一笑,养在身边以取悦自己。
这举动无疑恶心坏了花宴秋,她对景言卿最后一分表面上的客气也消耗殆尽。
他是怎么找上沈曼语的,花宴秋无从得知。可自从找了沈曼语后,沈曼语无疑成了最受他宠爱的情人。
要说从前的沈曼语多有心机,靠着自己的美貌优势,将景言卿的注意拉到她的身上,那倒还真不是。
毕竟就从沈曼语先前数次针对她的举动来看,这家伙就是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又蠢又坏。
使出的伎俩拙劣至极,简直像幼儿园里的过家家游戏。
景言卿对她的宠爱,就像是闲来无事逗弄一只憨蠢听话的狗子。
他不断试探沈曼语的底线,想知道她到底能为自己做到哪一步。驯化她的思维方式,想让她彻底变成一条忠心耿耿的,只服从自己这个主人的命令的狗。
但现在,在花宴秋已经给她下了愚不可及的定义后,她却像是突然开了窍,完全颠覆了花宴秋等人以往对她的认知。
她坏的厉害。眉眼轻佻,姿态妩媚,一举一动都像刻意撩拨。轻飘飘一个眼神,就能勾动人心底最深的欲/望。
花宴秋明白过来,自己被她摆了一道。今晚她故意来这儿的种种作态,不过是想拖延到景言卿过来。
只要有她挡在前面,哪怕不主动维护,景言卿为了顾忌在她面前的形象——虽然在花宴秋心里,他已经根本没有形象可言——总会收敛得多。
她先前被沈曼语撩出了多少心动,此刻都尽皆转化为猛烈高涨的炽热怒意。
这次翻车来的太过惨烈,给花宴秋一颗心蒙上厚厚一层心理阴影。
面对沈曼语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她难得摒弃一切怜香惜玉的心思,步步逼近。
一步一步,步子沉重而有威势,挟带着难以言喻的怒气,她面上神情冰冷如雪山峰顶万年不化的严寒。
沈曼语被她的威压所摄,不由自主缓慢后退。
两人彼此互视,花宴秋眸色深深,内里仿佛卷起猛烈的飓风。惊涛骇浪藏于期间,像是要将沈曼语一同掀翻。
沈曼语一面小心翼翼后退,一面忍不住张皇失措问道:“姐姐,你、你怎么了?”
她像只受惊的小兽,留下深深泪痕的脸上尽是惊恐。花宴秋什么都没做,那无形的威胁,在冥冥之中,仿佛已经卡上她致命的脖颈处。
似乎小兽的基因里,天然携带一种面对危险的本能直觉。沈曼语眸子紧紧盯着花宴秋,不敢错开一眼。
她越退越后,脚跟碰上房间的墙壁,眼看已经退无可退。
气氛愈发紧张,简直一触即发。
助理们茫茫然,满头雾水,一会儿看看花宴秋,一会儿看看沈曼语,怎么也搞不明白,这剧情怎么就突如其来的发展到如此劲爆的一幕。
沈曼语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身后再无任何退路。
她身上薄薄的睡衣随着动作悄然滑落,底下如白玉般凝润的肌肤暴露出来,晃得人脑袋发晕。
花宴秋一手撑在墙壁上,防止她逃离,另一只手小心避开她的肌肤,将她的领口往上拉了拉。
两人离得很近,花宴秋稍微勾头,呼吸间淡淡的热气洒在沈曼语脸颊,那一片很快氤氲出淡淡的红意。
她提拉沈曼语睡衣领口的动作不急不缓,带着克制的温柔体贴。格外礼貌,也格外君子,目光克己守礼,从始至终,没往该看的地方多看半眼。
可她仍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指尖缓缓拉上沈曼语的领口衣料时,她强行压抑着的急促呼吸,明显紧张万分。
艳丽的红唇紧抿,眼眸不由自主睁大,眉峰聚拢,甚至漫上三分哀求。
明明有感觉,明明面对她的靠近,这双漂亮的眸子里,没有恶心,没有排斥,没有一切充斥着负面意味的情绪。
为什么要说自己恐同?
花宴秋无意深究她的心理,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于是她的动作有一瞬停顿,慢慢吐出一口气。
眉梢的冷意被融化了,这缕春意挟带着盎然生机,唤醒了春日大地的复苏。
亘古不化的寒冰悄然消融,花宴秋胸腔鼓噪的心跳渐渐和缓,她的眼神重新平和下来,一切狂风暴雨都被抚平。
她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两人目光交错,花宴秋轻轻翘起唇角,缓缓道:“恐、同?”
她没有逼近,就连眼神都是深深压抑的,克制的。
沈曼语心底无端升起的紧张反而更剧烈,血流快速冲过血管,流入大脑,过度的紧张让她头脑产生片刻眩晕。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轻微战栗,倒也不全是因为恐惧。紧张到达峰值,其下蠢蠢欲动的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反而探出头来。
沈曼语重重攥紧拳头,修剪得当的圆润指甲并不会刺进肉里,但轻微的钝痛让她找回一些理智。
“姐姐,我、我”
她像是一个不善言辞的老实人,突然被指责盗窃别人的东西,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解释。
被莫须有的指控逼迫得哑口无言,泫然欲泣,眸光颤抖,满心无助和无力。
花宴秋看透了她的伪装,知道这家伙的演技根本不像世人诟病的那样拙劣,因此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她凑到沈曼语耳旁,声音极轻极浅,带着一丝克制不住的笑意:“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费尽心机,从我的搭档手上抢走的这个资源,也就是你现在要跟我一起演的这部剧,它就是一个同性剧本啊。”
她的话如一击重锤敲在沈曼语身上,她毫无准备,心口顿时猛地一跳。
过于强烈的震撼,令所有妩媚动人的姿态一扫而空。神情短暂的空白后,凌厉转瞬取而代之。
她静静望着花宴秋,神情兀地冷了下来,缓缓问道:“同性剧本?”
“原来你是真不知情啊。”花宴秋叹息一声,见她听闻这个消息,连装也不愿装了,就能明白过来,即使沈曼语对她这个同性恋并不排斥,但她所说的恐同言论,也未必都是假的。
沈曼语眉头紧皱,唇角下压。媚意没了,笑也没了。
突升的几分冷意,宛如北方零下的深冬季节,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打在人的身上,泛着彻骨的寒凉。
远远瞧着,凌然不可侵/犯,竟跟花宴秋的神态有些相似。
花宴秋见她如此在意的模样,心中却陡然浮现几分报复的快感。
她没靠近,也没移开,唇几乎压上沈曼语的耳垂,似乎一张口就能将那圆润的垂珠含入口中。
她在沈曼语的耳垂上停留一瞬,随即稍稍偏头,注视着沈曼语毫无瑕疵的侧脸、红润娇艳的唇瓣,轻轻道:“有吻戏,也有床/戏哦~”
“楚导的名声想来你也听过,他老人家最是严苛,可不容许你用替身上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