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渺远, 连绵的远山起起伏伏,一声雷霆炸响,耀眼的雷光照亮了半个天际。
明远微微垂眸, 他望了望床上紧紧抱在一起的两具尸体,声音呢喃,带着一抹近乎于死寂的平淡,“前辈……他们, 都死了。”
“是啊,都死了。”时喻低垂着眼眸看不清楚神情, 说话的语调中也没有丝毫的情绪, 就好像只是在简单的阐述着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已。
“可是……”明远说话的嗓音中带着一抹懊恼, “兔子精为什么要自杀呢?明明下午的时候我还答应了鹿晏,要照顾好她的。”
时喻忽的掀起了眼帘, 带着些许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明远, 他的声音很淡,淡的仿佛只要风一吹就会消散,“你当真不知道吗?”
“我……”
明远仿佛是一个木头人偶一般, 十分僵硬的抬起了头, 随即,他撞进了一双满含笑意的眸子。
幽深, 平静, 淡漠,却又夹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就仿佛是将他整个人的心脏都直白的剖开了来, 摊在时喻的眼前, 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明远整个人如同被千万伏的高压电猛然电击了一般, 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神情竟是有些浑浑噩噩。
一股刺骨的凉意将他包围,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在灭顶的窒息感中,明远恨不得将这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当做是一场梦。
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下去,明远知道,自欺欺人了这么久的他,已经到了必须要面对事实的时候了。
“因果相循,报应不爽,”沉默了许久,明远才缓缓开口,“这终究是我们昆仑墟造下的孽,作为昆仑墟的弟子,我有责任,也有义务送这些小孩去重新投胎做人。”
“你要如何做?”时喻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枉死之人,尤其是死前遭受过巨大折磨后痛苦死去的人,因其生前心中怀着太多的怨恨,即便下辈子重新投胎做人,也终究不过又是悲惨的一生。”
明远有些哽咽,“我……”
他想说他可以回昆仑墟求救,让门派中的修为高深一些的弟子来为这些小孩子们超度。
可同时,他的心里又隐隐浮现起了一股让他没有办法否决的想法——他们恐怕不愿的。
否则的话,安阳县死了三十多名小孩,曹文耀在一个多月之前就已经传递消息去了昆仑墟,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一个弟子前来。
明远说不下去了,所有的话语在死亡面前都变得那么的苍白且无力。
深深吸了一下鼻子,明远忽然屈膝跪在了时喻面前,他眼里带着不忍,还有一丝无法言语的决绝,“我想让他们投个好胎,还望前辈助我。”
这些小孩子致死的最初原因在昆仑墟的弟子身上,那么这结果,也就该是昆仑墟的弟子来承担。
“你真想这样做?”时喻垂眸看他,面上表现的很不在意,但心里却已经在思索着办法。
“这是自然。”明远回答的很是坚定。
时喻薄唇微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那我便帮你一把。”
“太好了,”明远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神情有些激动,可就在他站直身体的一瞬间,视线却和时喻那双幽深的眸子对在了一起,他这才意识到二人之间的距离有些太过于近了,赶忙后退了一大步,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让前辈见笑了。”
时喻摆了摆手,“无碍。”
说完,他转身向床边走去。
此时床上躺着的一男一女两人的尸体早已经大变了样。
柔软的被子上,一只头上长着漂亮的鹿角的小鹿四肢蜷曲,紧紧地搂着一只雪白的兔子。
两只小动物虽然都已经闭上了双眼,但观看他们周身安详的氛围,很难让人想到他们早已经死去多时。
明远眨巴着眼睛问时喻,“他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时喻回头看他一眼,有些诧异他明明是一个道士,怎么会问出这般愚蠢的问题,但还是回答了明远,“妖精死后没有了法力的维持,自然会现出原形来。”
说到这里,时喻突然眨了眨眼,猛地迈出一大步靠近了明远一些,说话的语调当中染上了些许的揶揄,“你该不会从来没见过妖精现原形的模样吧?你不是道士吗?”
“谁……谁说的?”明远突然结巴了起来,想他堂堂昆仑虚的弟子,怎么能在前辈面前这么丢面子,于是开始一本正经的编瞎话,“我当然是见过的,只不过是一时之间忘了而已。”
“哦~”时喻拖长了尾音,不说信也不说不信。
明远气的想跳脚,又想了一下双方的武力值,最终还是偃旗息鼓了。
没办法,他怂。
那么厉害的一个兔子精都被时喻给定住了,他又怎么能比得过呢?
而且他也不想再尿一次裤子,再丢一次脸了。
“前辈,”好好的进行了一番自我安慰,明远突然想到了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兔子精既然已经死了,那我们的任务是不是就完成了呀?兔子精的尸体……我们要拿去交给曹县令吗?”
“不必,”时喻摇了摇头,“好生安葬了吧。”
明远垂下头,神情低落,“好。”
兔子精自杀也算得上是她作恶多端,杀害了太多人命的报应。
可是那个温温柔柔,就连说话也无比柔和的鹿妖,死的也太无辜了一些。
终究都是他们昆仑墟造下的孽啊。
“我去给他们挖个坟吧,”明远有些不太敢面对他们的尸体,逃避般的开口,“就在下午鹿晏晒太阳的那个竹林里,我想……他们应该会喜欢的。”
时喻点头同意,“好。”
明远走后,时喻在这个不大的洞穴当中转悠了起来,本是想在离开前最后再瞧一瞧这个充满着悲欢,血腥,却又有人情味的地方。
没想到却在旁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和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信上面是女子精致的簪花小楷:狐前辈亲启。
时喻带着些许疑惑打开了信封,是兔子精在临死之前所写,想要拜托时喻在她死后,能够把她的尸体和鹿晏的尸体葬在一起。
信的最后又指出,她既然已经做好准备要寻死了,那么她体内的那颗妖丹便也没有了作用,她已经将其亲手剖出放在了旁边的小盒子里,只希望时喻能够看在妖丹的份上,答应她的请求。
精致的小木盒被打开,里面果不其然躺着一颗妖丹。
兔子精有将近600年的修为,她将自己的精气全部锁在了妖丹上,在木盒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浓烈的妖力便铺天盖地的飘了过来。
时喻叹了一声,收起了木盒,“情之一字,终究还是劫数啊。”
月亮柔和的白光越来越浅,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粉红。
碧波荡漾的竹林里,立着一座刚刚建好的新坟。
“安心去吧,”明远把写好的墓碑插了上去,低着头沉吟出声,“希望你们下辈子,可以做一对普通的凡人夫妻。”
时喻站在他的身后没有开口,但却把角落里看动画片看的正上头的2333给拽了出来,“兑换一缕功德出来。”
“哎?”2333迅速查看了一下时喻最近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带着疑惑开口,“宿主,你不需要功德的吧?而且兑换功德的积分数目不小,哪怕仅仅只是一缕,这个世界的任务可能都要白做了哟。”
“哪来那么多话?”时喻直接一个脑瓜崩敲在了2333的头上,“让你换就快点换。”
“好嘛……”2333委屈,但他不说。
兑换完了功德,2333再次开口,“宿主,你要把功德给谁呀?”
时喻指了指刚刚建好的坟堆,“他们。”
“啊咧?!”2333这下彻底懵了,“这个兔子精不是个坏蛋吗?宿主你怎么还要给她兑换功德啊?”
“她害死了那么多小孩,下辈子就该投身到畜牲道,历经折磨才……”
2333一句话没说完,脑门上又呆了时喻一巴掌,才刚刚上任,绑定了第一任宿主的小系统都快要哭出来了,“你为什么又打我?”
时喻微眯着眼眸,“想打就打咯。”
2333:……
我恨!
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
——
“爹爹!”
刚刚回到县衙,小狐狸便飞速地冲进了时喻的怀里,随即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了下去。
“爹爹,你不是说你很快就回来的吗?”感受着自家爹爹熟悉的臂弯,小狐狸转着溜圆的眼眸开始撒娇,“但是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呀?这都好多天了。”
时喻抬手rua了一把小狐狸毛茸茸的脑袋,心里叹了一声手感还是那么好,“你不是说想要快点长大保护爹爹吗?爹爹是去给你找方法去了。”
小狐狸立马不伤心了,一下子站起来扒在时喻的肩膀上,迫不及待的开口,“那爹爹快点把方法告诉我,我要快快长大去坏人手里把娘亲救出来。”
看着小狐狸兴高采烈的样子,时喻一时之间有些揪心。
顾清的死讯,他还没有告诉小狐狸。
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到了几岁才能够经受得住这个打击。
“爹爹爹爹,快点告诉我嘛……”看时喻发呆不说话,小狐狸晃着爪子连连催促。
时喻拿出了装着兔子精内丹的盒子递给了小狐狸,“这就是。”
小狐狸看着盒子里散发着浅白色柔光的圆球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是什么东西呀?”
“能让你快点变出人形的东西。”时喻说着,就直接把兔子精的内丹塞进了小狐狸的嘴巴里。
“按照爹爹说的来做,慢慢去引导你体内的那股力量……”
“爹爹,我好难受啊!”兔子精的内丹足足有600年的修为,对于小狐狸的身体来说太过于庞大了一些,虽然里面的妖力已经被时喻封禁了许多,但被磅礴的妖力冲击经脉的感觉还是让小狐狸疼的叫出了声。
“马上就好了,乖,再坚持一下。”时喻把小狐狸抱在怀中,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毛发,又替他梳理着体内的妖力。
慢慢的,小狐狸痛苦的呻/吟声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彻底的消失不见。
当小狐狸把体内的那些妖力全部都吸收了的时候,他周身上下忽然闪过了一阵朦胧的白光。
等光芒消散而去,原本小巧的狐狸崽子也消失不见了踪影,而是凭空出现了一名长着狐狸耳朵和狐狸尾巴的人类小童。
狐月浮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新身体,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猛地一下冲过去,用属于人类的双臂紧紧的抱住了时喻,“爹爹!爹爹!我变成人了,我变成人了!太好了。”
“什么变成人了?”
兔子精的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时喻懒得再处理后续,因此和曹文耀交代前因后果的任务就落到了明远的身上。
他刚刚在县衙那里把一切处理好,过来就听到了一阵既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童音。
“咦~”狐月浮撇了撇嘴巴,“又是这个笨道士。”
“你,你,你,你,你……”明远一张嘴巴掌的几乎可以塞进去两个鸡蛋,他震惊地看着眼前长着狐狸耳朵和狐狸尾巴的小童,几乎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变成人了?”
“我是狐妖啊,化形有什么奇怪的?”狐月浮直接冲着明远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可是你才一岁啊!”
明远不理解,能够化形的妖精他见多了,不久之前才死掉的兔子精和鹿妖都是能够化形的妖精,可问题是人家修炼了几百几千年,哪像眼前的这只小狐狸,才一岁,就已经可以化出人形了?
难不成真的是他见识太过于短浅?
“有我爹爹帮我,自然是可以,”狐月浮斜着眼睛看了明远一眼,冷冷的开口,“这么笨的道士,我也是第一次见。”
“你个小狐狸崽子,”明远立马撸起袖子想要大干一架,“你有没有礼貌啊你?”
狐月浮立马躲到了时喻的身后,然后冲明远吐起了舌头,“略略略~”
“笨道士,笨道士,我就说你是笨道士,你有本事来打我呀!”
明远气的咬牙切齿,“你有本事出来咱们两个单挑,你躲在前辈后面算什么?”
狐月浮再次翻了个白眼,“我才一岁,还是个小孩子,我不躲到爹爹后面,难道真的和你打架呀?”
“真笨!”
明远:……
不要拦我!我今天一定要扒了这个小狐狸崽子的皮做围脖!
——
细碎的阳光穿透云层斜斜的散落下来,溢散了连日的阴冷。
漫天飘零的杨絮飞飞扬杨,遮盖了所有的血腥,放眼望去,天地之间一片洁白。
几朵调皮的粉桃抖落了几层白戎,展露出她特有的芬芳。
满目银辉中,突然一道惊雷炸响,那声音仿佛是从九天之上的苍穹中席卷而来,滚滚推开,回荡在所有人的耳畔。
整个安阳县的人都在这巨大的轰鸣声后抬头望向了天际。
茫茫飞絮中,金色的云雾奔腾着,翻滚着,金灿灿的一片弥散了整个天空,霎那间,整个天地都充斥着一种极为人舒服的感觉。
而就在安阳县县衙里面的院子中,明远手里抓着几张黄纸,嘴里面正念念有词的说着些什么。
别看此时的他表面上端的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实际内心里慌的要死。
头一次做这种超度亡魂的事,虽然有时喻帮忙,可他还是害怕呀。
但自己已经放出来的话,是万万不可能收回去的,只能硬着头皮上。
幸好,他在所做的一切都成功了,他成功引来了金雷,终于可以弥补一些昆仑墟之前所做事情的过错。
看到这样一幕,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来。
“明远道长还真的有几番本事。”
“但是这个雷霆,看着好吓人啊!”
“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雷霆就是明远招来的?”
一瞬间,方才还紧张害怕的人呆立在当场,嘴巴蠕动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曹文耀拍着砰砰直跳的心肝,只希望明远能够靠谱一点。
雷霆重重滚落,在耀眼的金色光芒之中,明远再次点燃了几枚符纸。
他侧过头看了时喻一眼,时喻一双幽深的眼眸毫无情绪,却好似散落了漫天星辰。
明远咬了咬牙,用力一掌拍向那已经被燃烧成了灰烬的符纸。
符纸在灵力的作用下缓缓升空,最后竟然是直接融散在了那金色的云彩当中。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闪过,随即便是“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轰然坍塌。
刺目的光芒让所有人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眸。
再睁开,狂风归于平静,雷霆不见踪影。
天地间,一片寂静,只有那洁白的杨絮还在四处纷飞。
朵朵洁白落了时喻满肩,满头青丝随风飘舞,他冷眸看向天际,嗓音清冷无比,“还不降下来?”
“轰隆——”
一道巨大的声响,竟是比方才那惊雷之声还要狂暴。
众人心头一颤,以为即将会有更大的雷霆倒来。
却突然,天光乍显,水雾在空中弥漫,漫天的杨絮飘飘洒洒,一束刺目的金光从天际落下。
最后直直的落在了那被兔子精害死的三十四名孩童的墓穴上。
“成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下一辈子可以投个好胎了。”
人人奔走相告,几乎全都是喜极而泣。
天知道他们在得知这些孩子因为意外惨死,生前背负了太大的恶意,下辈子重新投胎时都没有办法投个好胎的时候,他们心中究竟是多么的难过。
但如今好了,明远道长和狐道长替他们的孩子做了法,就让他们的下辈子衣食无忧,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即便他们没有办法再次成为一家人。
但这样……也足够了。
在一片沸腾的狂欢中,做了这场法事的两名青年隐匿了身形,逐渐远离了人群。
继续当起了马夫,明远驾着马车远离了安阳县,缓缓踏出城门的时候,明远轻松的声音传出来,“前辈,我们现在去哪里呀?”
时喻微微摇了摇头,“先不急。”
“哎?”明远的声音中带上了些许疑惑,“前辈你是想要在安阳城里继续待一段时间吗?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去?”
“不是。”
在明远诧异的目光中,时喻指了指在他旁边的狐月浮,目光悠然,“阿浮如今还没有办法隐藏掉尾巴和耳朵,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吓到其他普通人了怎么办?”
“唉呀,”明远猛的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就在此时,一道凉凉的童音传来,“还不是因为你笨。”
“狐月浮!”明远气得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你就是仗着有前辈护着你才会这么的无所顾忌,你这样出去会被打的,你知不知道?”
“我乐意,”狐月浮眨巴这一双大眼睛,笑意盈盈的开口,“有本事你就越过爹爹来打我呀。”
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是自己……
明远拼命的拍着自己的胸脯顺着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幽怨的目光看向了时喻,“前辈,你不管管吗?”
时喻的眼神在明远和狐月浮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最终选择了撇过头看向窗外,“我什么也没看见。”
如此……才能给枯燥无味的旅途增添一番乐趣,不是吗?
——
“娘亲,你是不是又想偷跑出去了?”
三岁的女童从院子里的一处狗洞中钻出来,一把扯掉了身上的杂草,万般无奈的看了许娉婷一眼。
“每次偷跑每次都被抓回去,抓回去都要被关禁闭,还要让我给你送吃的东西,”女童每说一个字,小脸就更皱了几分,“这么多年了,娘亲,你累不累呀?”
许娉婷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大声的斥责自家女儿,“囡囡,娘亲都和你说了无数遍了,娘亲不喜欢你爹爹,不想每天见着他那张脸。”
“那也不用天天逃跑呀。”女童皱着眉头撇了撇嘴,“爬狗洞脏死了。”
“这个……”许娉婷轻笑了一声,“娘亲向你保证,最后一次了,绝对是最后一次。”
女童侧过身翻了个白眼,“你这话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许娉婷嘿嘿一笑,也不反驳,反而是牵起了女童的手,“走,娘亲带你闯天下去!”
下一瞬,漫天飘飘扬扬的落叶被狂风拂开,一抹青蓝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立在了许娉婷的面前。
青年身姿颀长,唇边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衣摆随风飘扬,嗓音轻松明快,仿佛是哪个世家大族出门游历的小公子一般。
“这位小姐,这么匆匆忙忙,你是想要去哪儿啊?”
清朗的声音宛若全水滴石一般在许娉婷的耳边响起,青年周身气势内敛,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但无端的,却让许娉婷感到了无比的恐惧。
许娉婷赶忙将女儿护在了身后,虎视眈眈的盯着眼前的男子,“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我是许家大小姐,我身后就是许家的宅子,我们和昆仑墟的道长有关系,你最好不要乱来。”
冷闵行轻挑一笑,他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一个和他的小清儿长的如此相似的女人,又怎愿意轻易的放开。
“许小姐是吧,既然你们和昆仑虚的道长有关系,那你要不要猜猜我是谁?”
说完这话,冷闵行漫不经心的视线再次扫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的目光落在了被许娉婷紧紧抱在怀里的女童脸上的时候,他的神情瞬间陷入了狂喜。
“清儿!你就是我的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