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带朕过去!”萧凌的声音冷的掉冰渣子。
属下不敢耽搁,连忙带着萧凌一路紧赶慢赶。
山路崎岖,走了好久方才到了那地,入目便是一片鲜红的血色,萧凌的身子顿时僵住了,杀人都不曾眨过眼睛的一个人,他甚至不敢再往那看一眼。
片刻后,萧凌抬起了沉重的双腿,艰难地往那处走去。
地上还有野兽的脚印。
看到这里,萧凌便彻底忍不住了。
缓缓地跪了下去,小心翼翼捡起了地上元黛那片稀碎的布料,眼眶猩红。
她明明是一个那么怕疼的人......萧凌难以想象她被野兽啃食的场景,光是想象那样的画面,便有一种诛心般的疼痛感。
他对不起元黛.....
他捡起那块布料,又缓缓地站起了身子来,口中喃喃,“阿黛,我带你回家。”
说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觉得莫名的发慌。
一旁的丰景曜看着,觉得萧凌这是疯了。
好在萧凌回到宫中之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正常上朝下朝,元黛走了的痛苦,仿佛已经被萧凌彻底忘记了。
丰景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由得在心中为元黛不平起来,都说帝王无情,但他没想到,皇兄竟然能无情到这个地步!
明明元黛跳崖的时候,他还觉得皇兄是爱她的,结果几天过后,那悲伤仿佛被狗吃了一般,整个宫中,再也没有人提起元黛,仿佛这个人就凭空消失了一般。
就连给元黛立碑的事情,萧凌都没有再提起过。
倒是元武,不安分地前来闹了几次,但都被皇兄给镇定自若地压下去了,元武气的直骂萧凌畜生。
别说元武,就连丰景曜都觉得萧凌这样的行为有点太畜生了。
难道元黛就没有在他心中留下一丝波澜吗?
直到有一天,丰景曜才知道,自己错了,萧凌从未忘记元黛,他心中的痛苦从不比元黛离开的那日少。
那是一个稀疏平常的下午,丰景曜前去萧凌的殿中找他。
他是实在看不下去了,皇兄这算是什么事,元黛既然走了,好歹也得给人立个碑,就这么一点风声都没有的算什么。
本来在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受尽委屈了,哪能走了之后还无人问津。
丰景曜此番前来,便是打算向萧凌讨要个说法的。
然而,他前来拜见完萧凌之后,还不等他说话,萧凌便突然站了起来,他的眼神不知看向何处,“阿黛,是你吗?你来了?”
说着,便不管不顾地朝着门外冲去,丰景曜一惊,连忙跟上去拦人。
萧凌的状态很不好,双目猩红,四处张望没看见元黛之后,便发狂起来了,他的目光盯向了一旁的侍卫。
“是你!是你将她带走了是吗?”
“快将她还给朕!”
说着,萧凌一把抽出了对方腰间的剑,眼看着就要动手,丰景曜匆匆赶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皇兄!”
丰景曜瞪大了眼睛。
眼看着那剑就要刺向侍卫,下一秒,萧凌突然身子一晃,鲜红的血从口中吐了出来,随后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丰景曜连忙赶过去,大声道:“传太医!”
一炷香后,福瑞和丰景曜同时看向从室内走出来的太医。
“皇兄他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
“还,还吐血....”
太医叹了一口气道。
“皇上这是心力交瘁,怒火攻心了,再加上已经两日未曾进食,这才会晕倒。”
丰景曜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怎,怎么会这样?”
“福瑞!你是怎么照料皇兄的!竟然两日未曾吃东西。”
福瑞的语气艰涩,“王爷,奴才也是没办法啊,这样的情况,奴才难道就不着急吗?”
“可主子的事情,哪是我们这些当奴才的能左右的。”
“自从那日回来之后,皇上便不吃不喝,早晨看似正常上朝,但到了晚上,便会去皇后娘娘的寝宫中,整日整夜地不睡觉。”
“奴才也只敢在皇上昏迷的几次,偷偷喂了些水。”
“并且像今日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皇上凡事看见同皇后娘娘相关的东西,便会短暂地意识不清醒,这次大概是因为门外的栀子花。”
元黛之前就破喜欢用带有栀子花香味的东西。
这下子,丰景曜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本以为,皇兄是将元黛忘了,但却没想到,竟是这样。
皇兄一面有肩上的重担,不能辜负黎民百姓,一边又要承受痛失爱人的折磨。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萧凌,一个是元黛,一个是他的皇兄,两个都是他在意之人,他不愿这其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然而现实却是,这两个,一个就这么走了,一个痛不欲生,行尸走肉。
就在丰景曜和福瑞相看无言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萧凌突然发出了声音,丰景曜连忙过去,“皇兄,怎么了?”
萧凌的意识显然还在混沌当中,只是口中小声地喊着元黛的名字,于口唇当中,辗转反侧。
半晌之后,萧凌突然睁开了眼睛。
开口的第一句便是,“元黛呢?是不是朕做错事了,她就不理我了。”
“别不理我....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糕,有多少就吃多少,也再也不会限制你出宫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就算.....就算是去找那个燕阳盛也没关系。”
丰景曜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大声道:“皇兄!你清醒一点,她已经不在了!都几日过去了,是时候给她下葬立碑了,难道你想要她死无葬身之处吗?”
丰景曜的话,顿时撕开了伤疤,露出了丑陋疤痕下淋漓的鲜血。
“不可能!”萧凌怒吼。
“她还没死!下什么葬!”
要是她有一天回来了,知道自己做了如此荒唐的事情,一定会生气的。
她不会给元黛下葬,也不允许任何人做这样的事情!
“没救了…没救了。”
萧凌自嘲地一笑,“是的,朕是没救了。”
自从她消失的那刻,他便病入膏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