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雀显得很紧张,两只手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摆放,她明显有很多话想说,却只是在不断咬着嘴唇,对视一番后,却开始换鞋挂衣服,但她将衣物挂在衣物杆上的动作却非常洒脱,不像一个柔弱医师能做出的动作。
“额”
“其实!”两人同时开口,同时停止,有些滑稽。
“噗,你先说吧。”依雀让道。
“嗯,是您救了我吗?”张鹿也不推脱,向她确认道。
“救了你吗,一时算是吧,但或许只是让你换了种方式痛苦。”依雀苦笑着回答,她表情变化很大,有种明显的惆怅。
依雀率先步入客厅,“我要说的东西可能比较复杂,你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接受。”见张鹿跟着进来,她专门关上客厅的门。
“我的房子很奇怪吧。”依雀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张鹿环顾整个客厅,这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非常破旧的老式沙发,墙壁是纯黑色的,但诡异的是,这种墙壁并不是本来就是黑色的,而是后期有人手动将黑色颜料泼上去,许多地方还裸露着之前原本的白色墙壁,更令人触目揪心的是,墙壁上坑坑洼洼的布满有被砸,刺,划之类奇怪的痕迹,在靠下的部分,水迹,烧焦的残留密布,很难想象这是依雀这样的女人居住的地方。
“确实。”张鹿默默肯定道,他知道依雀一定有自己的秘密,只是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其实也不能算是正常人类,所谓救活你,只不过是把你变成了和我一样的怪物。”
“什么意!啊啊啊?”话还没说完,只见依雀伸手作抓小猫状,在空中向上一提,虽然并未接触,可张鹿身后却传来巨大的拉力,将他整个人拽起来,悬在半空。
“这是什么?你会法术!你是巫师?”张鹿既害怕又兴奋,她把自己也变成法师了,这就是怪物吗,不仅自己没死还能有这种能力,这不是血赚?
也就是张鹿还年轻,对于这些东西第一反应就是所谓的魔法,而不是魔术。
“你到是接受的挺快,这是入夜者的能力,强大,诱人,但我们只是不完整的入夜者,是尸徒。”她声音颤抖,言语中夹杂着一丝丝微弱的骄傲,但更多地是凄凉,如同一位得到亿万财富的将死之人所言。
“入夜者,尸徒,有什么区别吗?”单从名字上张鹿就听出两者的差距,入夜者只会让他联想到有超能力的人,而尸徒却让人听着恶心,好像死物带着蛆虫从地下湿漉漉的爬出来一样。
“尸徒的能力远不及入夜者,并且尸徒的存在是被入夜们厌恶的,有些入夜者组织以清除尸徒为荣。”她声音逐渐减小,继续说道,“但是最大的缺点还是尸徒自身,尸徒的存活是有时限的,每隔两到三个月就需要再次服用我之前给你的那种药水,如果得不到药的话就...”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很难听到了,依雀也意识到这一点,先将目瞪口呆的张鹿从半空中缓缓放下。
“得不到药的话?”张鹿侧着头,生怕漏掉她说的每一个字。
“要想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维持自己,就必须吃入夜者,或者同样是尸徒的人的血肉,也可以延缓,自己腐烂的时间。”
“腐烂?”
“就是一点点腐烂致死。”依雀解释完善。听到这,张鹿心里一沉,从即将要病死的结局中脱离不到一天的他再次被一种熟悉的感觉笼罩,他在病床上的时候,最折磨他的感觉从来不是身体上的疼痛,也不是对无法做自己想做事情的惋惜,而是恐惧着这个不完整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咽气,恐惧着拥有这种有限的,不完全属于自己的生命。
这种落差让他觉得自己经历了一次跳楼,从极致的自由到死亡,张鹿扑通一声瘫坐在地面,大脑都开始短路。
依雀急忙冲过来扶住张鹿,她温柔的眼神中写满歉意与无奈,张鹿顿时觉得其实也没那么糟,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来,不得不说,长期的重病虽然摧残了他很久,但也给他精神上加了不少保险丝,张鹿对依雀挤出一个自认为是还算阳光的笑脸,“至少你多救了我两个月?”
“哈。”依雀发出一个奇怪的声音,前一秒这个濒临崩溃的少年,下一秒反过来给她一个意想不到。
“可远不止两个月呢,你不要小看我。”依雀站起身来,无奈的摇摇头,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充满自信,上一次这样还是她孩子没死的时候,自打她第一次在病房见到张鹿,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发誓自己一定要救活这个孩子,看着眼前的少年依雀由衷的露出一个微笑。
“我现在和你一样,也可以像刚刚那样吗?”张鹿做了一个抓猫的动作,示意道。
“当然,毕竟你也从黑幕中撑过来了。”
“黑幕?”就是你喝完药后的精神世界,你看到的东西就是你最容易获得的能力。
“你说的,是那个血池?”张鹿向依雀讲述了昨晚他那似梦非梦的经历,被鲜血吞没,和如同章鱼触须一样的物体。
“据我所知,一般人看到的都是水啊,火这类的东西,还有人看到的是铁块,在操作这些东西的时候就比较顺手,自己身上长出来什么东西,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我见的倒也不多。”依雀思考着回答。
“那你刚才是怎么把我拎起来的?”
“这个嘛,靠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