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无余敌,陈禹踏水而行,朝着距湖心最近的画舫而去。
他迈步间,脚踝已然没入水中,身上的气势也彻底衰落,归于沉寂。
连战三大宗师,诛其二而走其一,陈禹就算是炼气大圆满的境界,消耗也极其严重,无法再那样踏水而不湿鞋面!
最近的画舫上,郑盛青操着船桨,看着大步过来的陈禹,将手中的船桨握得死死的,骨节都开始泛白,眼里尽是刻骨仇恨!
杀子之仇,破门之恨,均是不共戴天之仇。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陈禹碎尸万段!
但是他没有自己亲手报仇的勇气,在目睹陈禹连战三大宗师,击杀两个,逼得逃走一个之后,他没有这个胆子。
连明千啸,在千丝冰网被陈禹破掉之后都选择逃走了,他郑盛青的实力给明千啸提鞋都不配,不会有半点成功的可能。
就在他怨恨的目光注视下,陈禹已经靠近,一个跨步落在了船头。
郑盛青不由得咬牙切齿。
“划船靠岸!”陈禹随口吩咐一声,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对郑盛青那仇恨的表情视而不见。
看着陈禹立在船头本是明千啸所呆的位置,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像是吩咐仆从一样吩咐自己划船,郑盛青睚眦
欲裂,握着船桨的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被不共戴天的仇人这样命令……有比这个更大的羞辱吗?
他有不顾一切上去和陈禹拼命的冲动!
只可惜,他神色变幻几次之后,终是不敢动。
陈禹却没有继续理会他的意思,绷得笔直的身躯忽然晃了一下,重心不稳,如同要摔在船头。
郑盛青愣了愣,眼里闪过寒芒,忽然站起来,撑开双桨划船。
就在这时,一道寒芒突然破水而出,有如鬼魅。
郑盛青神色大惊,凝神看去,只见那是一个穿着鲨皮潜水服的人影,手持短刀,几乎是在一瞬间出现在船头一侧的水面,一刀斩向陈禹膝弯。
刀锋奇快,雪亮如银,像是划过天际的流星,来得毫无征兆,让人猝不及防。
那人影脸也被潜水面罩遮住,只有一对眼睛露在外边,带着森然冷厉之意。
面对突然出现的变故,郑盛青楞了一下后,不由得大喜过望。
他作为青门首领,这一辈子见过的风浪也不少,看着那刀光突然破水而出,立刻就意识到这是杀手,而且是级别和实力都不低的那种!
在众目睽睽之下潜伏在湖水中,等着一击致命的机会,这杀手非同寻常!
不管是是谁,只
要能要了陈禹的性命,他都会无比感激。
目光闪动着,郑盛青丢了双桨,一个跨步跃向船头,身体中代表着化劲实力的风雷涌动起来,一拳直击,劲力撕裂虚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帮他下定了决心……机会难得,作为青门门主,为了报仇,为了重振青门,他要趁机放手一搏。
然而,就在这时,陈禹的左脚忽然抬起。
刀锋擦着他的脚心要斩过,在这个瞬间,陈禹足下内劲爆发,直接踏下。
那如鬼魅的刀锋落下,被陈禹踩在了船头,纹丝不动。
握着刀,戴着鲨皮手套的手绷紧,力量用到极致,但刀锋依旧纹丝不动。
那全身笼罩在潜水服中的人影,眼中露出骇然之色,猛然松手,身躯往后一仰,就要潜水。
陈禹没有管他,蓦然转头。
郑盛青神色决绝,一拳轰至,劲力十重,当头罩落!
只是,他这时已经看到了陈禹一脚轻松踩住那必杀的一刀,眼里不由自主地浮现深深的不安。
那杀手的出手,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没想到陈禹竟似早有准备一般?
拳头轰落,陈禹抬起手掌,一个掌刀劈去。
元气化剑,一斩而过。
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劲力激荡虚空,郑盛
青身躯仰面而倒,自船舷一侧摔落在湖中。
鲜血染红湖面。
湖面似归于沉寂,那个杀手潜入水中后就像是游鱼一般,竟消失不见。
一击不中,立刻遁走!
陈禹却是微微偏头,目光稍作游弋之后,猛然一踢脚下的短刀。
咻,短刀旋转飞去,发出厉啸,没入水中。
短刀上附带的劲力将湖面炸裂,在湖水中开出了一条通道,一闪而逝。
一抹殷红出现,湖水涌动复合在一起,一道人影开始浮出水面,却像是一条死鱼一般一动也不动了。
陈禹摇摇头,双足微沉,脚下的画舫如离弦之箭般飞向湖边。
“呼……”一艘画舫上,北庭弘一手抓着剑鞘,一手死死按着剑柄,保持着出剑的姿态。
但在那杀手像死鱼般浮上水面时,他握剑的手却蓦地放松,神色间变得颓然以及无力。
就和郑盛青一样,北庭弘也有出手的打算,但是看到陈禹轻松斩杀了郑盛青以及那偷袭的杀手后,他心里一阵绝望,放弃了这种徒劳的想法。
他这次来华夏,和雁战北明千啸的目的其实有些大同小异,不无在力压华夏武道界,在华夏一举成名,挟势突破剑道的打算。
但现在,他心里有种深深的挫
败感……
明千啸逃走时,他自诩剑道非凡,还想着趁陈禹连续大战后损耗严重,上去捡一捡便宜。
但现在,他已彻底绝了这种念头!
他不想死!
他松开了手中的剑,绝了心头之念时,却忽而瞳孔骤缩,只觉寒毛倒竖。
朝着这个方向笔直飞来的那艘画舫上,陈禹的目光正遥遥看来,面容淡漠,目光不蕴半分情绪波动,却又如洞若观火,洞悉一切!
北庭弘心头不由得狂跳,只觉自己心头所想都已被陈禹洞悉,身躯都变得僵硬,额头冒汗。
他一侧的戴百里同样被陈禹这一眼注视着,他脸色一白,身躯都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
在陈禹这冰冷的目光下,他只觉所有的权势还有智慧算计都那么软弱无力,带不来哪怕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在宗师这样的人物面前,权势无法保身,智慧也不及神通!
不仅是他们二人,这艘画舫上其他的北庭弘的弟子们,也都被这一眼震慑,不由自主地俯首低头。
直到陈禹脚下的画舫从一侧平平驶过,视线终于离开了他们,他们才一个个大口喘息起来,像是离开水的鱼终于回到了水里,一颗心才算安定下来。
仅仅是目光的威慑力,竟也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