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对晚看着面前的苏叙威,显得有些诧异。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苏叙威是一个有些无用的人,不论是在父母那里,还是在妻子以及兄弟那里,大多时候,都是唯唯诺诺的,并没有一个侯府世子的模样和气度,所以当孟对晚从他的嘴里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大约是孟对晚的表情太明显了,苏叙威自嘲的笑了笑:“我在当官这件事情上,并没有什么天赋,除了会点功夫,让我去做什么将帅,也是不够格的,但是我也是大哥啊,在家里头的事情上,我还是多少说的上话的!”
“所以,你是刻意瞒着苏叙白的?”孟对晚看着面前的苏叙威,轻声问道。
苏叙威点了点头:“我娘早就对我父亲死了心,所以当时她怀上老五的时候,她根本就不打算把老五生下来,是我求着母亲把老五生下来,因为我觉得,我得有一个亲兄弟啊!”
孟对晚看着苏叙威好久,然后开口道:“那你也不应该欺骗他啊!”
“我小的时候,因为没有父亲宠爱,挨过很多白眼,我不想他也跟我一样!所以在他小的时候,我一直告诉他,他父亲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只是因为太忙了,所以才一直没回来!”苏叙威苦笑,“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父亲,竟然会这么利用他!”
孟对晚看着面前有些悔恨的苏叙威,然后说道:“那你以后,一定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不要成为那个因为太忙,一直没有办法回家的父亲!”
苏叙威顿了顿,然后看向孟对晚:“以前的事情,我们很抱歉!皇命难违,他也是没有办法,那个时候,所有人都逼着他,他被皇权掐着脖子,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应下来!”
孟对晚没想到苏叙威会忽然这么说,顿了顿,然后笑了笑:“因为这件事听到的道歉实在是太多了!”
苏叙威看着孟对晚半晌,然后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我父亲去宫里头求陛下赐婚的时候,我真的恨不得能钻到地缝里,我也不知道我父亲怎么会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我很后悔,在那个时候,没有让祖父答应下来!”孟对晚忽然说道。
“啊?”
“我祖父七十多了,已经很高龄了,却因为我,这一大把年纪,还要征战沙场!”孟对晚看着不远处亮着的灯火,满脸的歉疚,“我知道,这个世上,很多人都觉得我很可怜,出生名门,却在小时候走丢,被农户养大,可事实上,我的养父母对我很好,虽然穷困,却也没有让我吃过什么苦头,我有两个父母疼爱我,还有祖父祖母这样的在意我!”
苏叙威有些诧异的看着孟对晚:“我们一直以为,你会因为这件事情怨恨你父母,怨恨皇家,没想到,你原来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要怨恨呢?”孟对晚看向苏叙威,“我的父母,我的养父母都很在乎我,将我当做掌上明珠一般的宠爱,有一对这样的父母已经很幸运了,我还有两对,不好吗?”
苏叙威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也只是叹了口气:“你想的通,自然是最好的!”
孟对晚笑了笑,转身离开。
永昌侯老侯爷雷厉风行的手段的让南疆的军营里一片哀嚎,所有沾亲带故的人都被带走彻查,真的是一点颜面都没有给,自然也有不服气的人,叫嚷着要上报朝廷,给老侯爷好看,可偏偏老侯爷带兵打仗几十年了,什么玩意儿没见过,叫嚷的越厉害的,打的越厉害,一顿打下来,也就没几个敢哼哼了。
只是,既然有人被关押调查,自然也有人来求情,苏叙白的这几个庶出的兄弟都已经成了婚,有些甚至孩子都大了,这些妇人便拖家带口的来求情,以至于苏叙白的屋子门口,跪满了人。
苏叙白不厌其烦,便干脆不出门了,关上门来,由着那些女子在外头鬼哭狼嚎,说什么都不肯出去。
孟对晚巡完兵以后,原本是要回去休息的,却被阿芙告知,要去地牢审讯,虽然苏叙白在这些事情上,应该避嫌,但是她还是觉得,应该和他说一声,毕竟,这些人,终究与他有些干系。
只是当她走到苏叙白屋子前的时候,看着跪在那里哀嚎的妇人和孩子,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些人都是谁啊?”
阿芙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人,也是满脸的厌恶:“都是那些苏家子弟的媳妇和孩子,你看跪在最正中间的,就是苏老二的媳妇和孩子!”
孟对晚看着那个大约有七八岁的孩子,只觉得头皮隐隐约约有些发麻:“我怎么记得,武昌侯世子,成婚也还没多久吧?这个苏老二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听说是养在外头的外室的,怀了孩子以后便赶紧抬进来了,也因为这个庶长子才一直娶不上妻!”阿芙压低声音说道,“这个武昌侯啊,真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正妻还没娶呢,就娶了个妾室,还有了儿子,真是作孽啊,这样,哪里还会有好人家愿意把自家的女儿嫁过去啊!”
孟对晚看着那个孩子,只觉得头疼:“他们怎么进来军营的?”
“都是军属,在军营外头哭喊一段时间了,我觉得这对军营的影响不好,就把他们都放进来了!”阿芙满脸的无奈,“这些人,简直就是泼妇,干嚎的时候,声音出奇的大,根本就摁不住她们!”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女子哭喊了起来:“苏大人,苏将军啊,那可是你的哥哥啊,那可是你的亲哥哥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的看着他们受苦呢,你救救他们啊,你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救救他们啊!”
“苏大人,那都是你的血亲啊,那可是你的舅舅啊,你不能不管他啊,你做人不能没有半点的良心啊,只想着自己一个人飞黄腾达,你这样子,那里能算是个人啊!”又一个夫人干嚎一声。
孟对晚听着,眼皮一跳一跳的:“你们这些人好不要脸,亲哥哥,苏叙白的亲哥哥就只有一个,这会儿正在校场点兵呢,他那里还有半个亲哥哥!”
“你是谁,这里有你什么事?”那个妇人瞪着孟对晚,指着她破口大骂。
“大胆!”阿芙怒斥,“这是我们中令将,哪里由得你在这里大小声!”
那个妇人被阿芙吓到,半天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以后才硬着头皮说道:“是,我们爷不是苏大人的嫡亲哥哥,可也是庶出的哥哥,和他到底是流着同一种血的,他怎么可以就这么不管不顾呢?”
“庶出?上了族谱的才叫做庶出,就你们这种最多算是外头的野种,就连庶出都称不上!”孟对晚冷眼看着她们,“还舅舅呢,他可没有你们这种乱七八糟的亲戚,就你们那个外室,至今都没有一个名分,武昌侯夫人留着她的这些血脉,无非就是自他自己心善,不然他直接一纸状子告他们私通,还有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在这里叫嚷的机会吗?”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讲理?”那妇人被说的脸色煞白,指着孟对晚半天,就只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我不讲理?到底是谁不讲理,这里是军营,可不是什么菜市场,由得你们在这里闹腾!”孟对晚眉头紧锁,“要么你们就赶紧给我从这里滚,要么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