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山崖尤其的陡峭,虽然连翘已经找到他们了,但是眼下还不能直接带他们离开,好在连翘身上随身带着用来报信的信号烟花,放了烟没多久,就得到了回复。
“这个山头太难上来了,世子的人怕是没那么快就能上来的!”连翘看着不远处响起的信号,轻声说道,“这是孟家军独有的讯号,放多少,放几下都是有讲究的!世子既然你看到了,最晚明日,他们应该就会带人来这里了,我们今夜再委屈一下,在这里等一等。”
连翘说完,就拿走一旁的鹿腿开始忙活,连翘小心翼翼的走到火堆边上,熟练的架起烧烤架子,然后将肉架在上边,等到一面烤的焦黄以后,连翘再将肉串翻个面:“这鹿肉很是软嫩,等会儿烤好了,应该很是好吃!”
“咱们在这里烤肉吃,猎场里的好些人,怕是坐立难安,吃口饭,都觉得心慌!”孟对晚给于苍理好了毛发,在于苍身边坐下,“就是辛苦大哥了,这会儿肯定着急上火满口生疮,指不定正拽着谁的衣领在哪里狂吼呢!”
“多半是世子被咱们侯爷和夫人拉着领子大吼大叫!”连翘摇了摇头轻声说。
连翘早年间就是跟在孟凌静身边,到处风餐露宿的,所以身边总是会带着一些调料瓶,用一个小小的瓷瓶装着,虽然只是放了一点点,但烤出来的肉,味道就差别很大了。
等连翘做好了烤肉,外套又下起了大雪,风灌进来,冷的很,好在连翘身边带着伤药,孟对晚趁着连翘烤肉时候,将他的伤口扯开,重新清理了一下,再上了药:“我看你的伤口越来越红肿了,好在遇到连翘了,不然连药都没有!”
话音刚落,苏叙白还非常应景的咳嗽了两声。
连翘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人凑的非常的紧,她一个激灵,直接将手里的肉串塞到两个人面前:“可以吃了!”
孟对晚马上跑到连翘身边:“好香啊!”
苏叙白也有些不情不愿的接过肉串,吃了一口肉,的确很香,只是相比昨夜的烤兔子,苏叙白却觉得,这鹿肉还不如那只兔子来的好吃:“我觉着,还是昨日的兔肉要好吃一些!”
孟对晚接过连翘递给她的肉串,细细的尝了尝:“不会啊,这个鹿肉很好吃啊!”
“苏大人要是不爱吃,那就少吃点!”连翘看着苏叙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然后将剩下的半只鹿腿整个架到火堆上,再笑眯眯的看向孟对晚,“等这个鹿腿烤好了,我们直接用小刀削肉吃吧,那样吃,最是香了!”
孟对晚自然同意。
入夜的时候,山洞外的雪下的更大了,偶尔会有一阵寒风,但相比昨夜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夜深,孟对晚也觉得疲倦,便蜷缩起身子,坐在火堆边睡着了,偶尔惊醒,便挑一挑快要灭掉的火堆,再添一些新柴进去,总是让火堆烧的旺旺的。
苏叙白在深夜的时候,因为伤口肿胀,有一种灼烧的疼痛感,一直睡不安稳,反倒死睡睡醒醒的,一直都没睡熟,后来直接不睡了,就那么靠着,看着火堆里的火苗发呆。
孟对晚就那么坐在火堆边睡着,整个人蜷缩起来,抱着自己的腿睡的昏昏沉沉,偶尔漏进一阵寒风,她就会把自己抱的更紧一些。
苏叙白在一旁看了许久,解下身上的狐裘轻轻的盖在孟对晚身上,自己则在孟对晚身边坐下捡起身边的干柴,小心得折断,然后放到快要熄灭的火堆里。
火烧过柴火噼里啪啦作响,苏叙白看着火堆的火慢慢燃起来,时不时的往火堆里添柴,衬着火光,苏叙白细细的打量着孟对晚的脸,他已经很久没这么仔细的看过她了。
苏叙白想起她带着自己翻上于苍的后背,以及跃过断崖时的果断,曾经那个在自己身边,总是温温柔柔说话的小阿春,终究已经变作了另外的模样。
好想亲她。
苏叙白被自己忽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是身体有时候会比脑子动的要快一些。
就在苏叙白想要阻止自己的行为的时候,她的唇已经轻轻的贴在了孟对晚的脸颊上。
与此同时,孟对晚紧闭的眼睫在轻轻颤抖过后,慢慢睁开了。
对视。
孟对晚从苏叙白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满是惊讶的脸,下一瞬,孟对晚立刻推开了苏叙白。
苏叙白没有准备,被孟对晚推的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了一边。
孟对晚瞪着眼睛看着苏叙白,满脸的不知所措,那个表情,就跟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目光里满是无辜和害怕。
“你醒了。”苏叙白却是一反常态,很自然的爬起来,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然后拿了水壶递给孟对晚,“喝点水清醒一下。”
孟对晚傻愣愣的接过水,小口小口的喝着,良久,才开口说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应该刚过子时,你去躺一会儿吧,我来看着火堆。”苏叙白说着往火堆里添了一些柴火,“这两日,你也颇辛苦,乘着天还没亮,好好休息一下。”
孟对晚没再说话,只是蜷缩着腿坐着,看着火将柴一点一点的烧成灰烬,目光深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对晚这一宿就再没有睡着,宿,第二天清晨的时候,连翘看到她苍白无力的样子,吓了一跳。
苏叙白他们打理好一切离开的时候,刚出洞门口,就正面对上了拿着大砍刀赤红着一双眼的孟少卿。
“大哥!”孟对晚看着忽然出现的孟少卿,当下就红了眼。
孟少卿踩着重重的脚步走到孟对晚面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定她身上没有伤以后,才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这两日,孟少卿几乎就要疯掉了,他寻着风雪后残留的一点痕迹找到了断崖顶,他在那里发现了孟对晚落下的一支弓箭,断崖之间的距离太远,便是他,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一定能过去。
在发现那支弓箭以后,孟少卿便知道,很有可能,他千辛万苦才找回来的妹妹,已经掉进了这万丈深渊,或许已经尸骨无存,他下令让所有人瞒住这件事,他强忍住内心的恐惧,他不敢让父亲和母亲看出任何的异常,他强忍着心中的焦灼,一寸一寸土地的寻找。
孟少卿发了狠,先是让戌时派人看管住所有在猎场的人,再带着人进入山崖寻找,哪怕是将这个地方翻个底朝天,他也一定要找到晚晚。
他们想办法带着人上了这座山崖,他先是找到断崖处,可偏偏一场忽如其来的大雪,几乎掩盖掉了所有的痕迹,看着没有丝毫人迹的山崖,孟少卿一度陷入绝望,然后,手下的人找到了孟对晚他们过夜的山洞。
山洞里有着熄灭的火堆,一些被射杀的猎物,最重要的是,和孟对晚那块沾了血迹的帕子。
孟少卿在孟对晚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他看着面前的孟对晚,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我没什么事,但是苏叙白受伤了,伤口很深,虽然清理过了,但是还是腐烂了,得让军医仔仔细细的看看!”孟对晚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潮红的苏叙白,轻声说道。
孟少卿一直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面前的苏叙白,他的脸色看起来的确非常的糟糕,随队的军医赶紧上前诊脉,随后脸色也变得难堪:“少将军,苏大人现在高热,脉搏急促,得尽快处理伤口!”